石拓被吼聲震了一下,才發覺時辰已經不早了,正想解釋時。背上的俏佳人先行出聲。
「兩位老前輩,上了年紀不宜發火,尤其忌說死字,那是不吉利的。」
黑如溝和白似師這才瞇著眼睛注視徒弟背上的人,一時收了口看了片刻,才問:「你是誰?」
龍煙拍拍石拓的肩膀,示意要他放下她。「小女子龍煙,向兩位老前輩請安。」
石拓溫柔地把佳人放在椅上,以保護者的姿態護在她身側,擔心師父會找她麻煩。
但是兩位老人家一看到他異與平時的舉動,再看看椅上的娃兒美如夜星皓月,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是怎麼一回事,笨徒弟愛上人家閨女嘍!
白似師問:「你打哪兒來的呀?煙煙小姑娘。」
奄奄?還一息尚存呢!龍煙暗暗翻翻白眼,甜笑地說:「杭州。」正確說法是從長安城溜出來。
「杭州是個好地方,山靈水秀,專出標緻的美人兒。」看她白裡透紅的肌膚,真像江南三月熟透的水蜜桃。黑如溝難得看見如此絕美的小娃兒,說話語調自然的放軟,怕驚嚇嘴甜、可人又有禮的小人兒。
「謬讚了,前輩。小地方,不足以掛齒。」她謙遜地說。其實她是台灣土生土長的小蕃薯,和杭州城扯不上半點關係。
「有意思,這個美娃娃我喜歡。黑炭頭,我不介意多收一個小徒弟。」白似師覺得她比那個笨徒弟有趣多了。
「好,你的提議甚佳。怎麼樣?煙煙丫頭,想不想學個防身招式?」黑如溝扮起和藹老者的角色。
如此盛情,龍煙深感榮幸地說道:「多謝前輩厚愛,可是晚輩福薄,我已拜在龍門下。」
「你是龍門的人?」白似師皺眉地想起龍門總壇在湘南。「咦,你怎麼是杭州人?」
「我家三小姐與龍門淵源匪淺,她嫁入杭州豪門之家,身為她身邊的侍從的我只好跟著她。」龍煙解釋道。
「喔!原來如此。」他實在不想放棄這討喜的娃兒。「你還是可以跟我們習武呀!」
她淺笑地點點頭。「龍門有條門規,就是不二師,但允許有限度的學習其它武藝。」龍門出身的人,似乎不論走到哪裡,都有孩子和老人緣,她亦不例外。龍煙十分以龍門人自豪。
「白粉臉,以後的日子不無聊了,不用老是面對那張醜臉。」黑如溝眼神直接落在石拓身上。
石拓心繫在龍煙,師父明顯的偏袒他一點也不吃味,反而欣喜有理由留下她,不在乎師父拿他的顏面問題大做文章,反正他明天就要和相處五年的亂須說再見。
「師父,煙煙的腳受傷了,我先送她去休息。」他正愁不知該怎麼喚她,師父的叫法他正好拿來用。
「好。」咦!不對,白似師回頭一想,說:「等一下,石頭,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?」
石拓剛要抱起龍煙的手頓了一下,不解地回頭問:「什麼事?」
「晚上的大餐呢?我的烤野鴨、鹿腿和羌肉哪去了,你想餓死我和黑炭頭呀!」白似師跳著腳說。
啊!他忘了。「師父……可不可以明天再用大餐,煙煙她累了。」石拓抱歉地說。現在煙煙比兩位師父重要,只好讓兩位老人家暫時餓一餐。他難得有違師道。
他重色輕師的逆師話,立即引發兩老不齒的圍攻。
「你說什麼鬼話,老人家禁得起餓嗎?你對得起為師嗎?沒良心的渾小子。」
「就是說嘛!虧你平日一副木訥相,原來全是包藏禍心的假面具,今日想活活餓死我們兩老,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吧?」
「師父,你言重了。徒兒豈敢有此心思。」石拓歎口氣,心想,唉!師父們的老毛病又起了,他有得煩嘍!
「還說沒有?今日先忘了煮晚飯,趕明兒說不定放兩帖毒藥在菜裡,好教我們少煩你。」黑如溝生氣地板起臉道。
白似師也一手扠腰地指責他。「別說好聽話,你明擺著瞧不起我們,這已經是大不敬的行為。」
只為了一餐飯沒吃,隱世高人頓成無理取鬧的頑童,真教人忍不住發噱。龍煙不由得佩服石拓的耐心,能和這兩位老人家周旋多年。
看他被欺壓得無力反擊,不幫幫他似乎有點缺德,好歹他也背了自己走了一大段山路,免受夜出野獸的侵襲,於是她開口說:「兩位老人家,晚輩尚未請教尊號,實在失禮。」
煙煙丫頭一開口,他們師徒的「恩怨」先放一邊。黑如溝有禮地說:「我是黑如溝,她是白似師,以及我們小師妹洪姬,當年號稱武林三聖。現在知情的人不多了。」
說起當年勇,兩位老人家早已看破世俗,不再意氣風發地一陣揚揚得意,而以平凡無奇的語氣說出往日事跡。
黑如溝?白死屍?紅雞?挺趣味的名兒,難怪有個石頭徒弟。龍煙按捺住笑意說:「你們還未用餐呀?」
黑如溝馬上訴起苦來。「是呀!都是這個死沒良心的笨石頭,存心餓死我們。」
「這樣呀!」她轉向石拓伸出手。「石頭,把那幾粒野果給老人家止止饑。」
石拓猶豫了一下,「這是你的宵夜耶!好吧!就留兩個。」
他從懷中取出四粒像是梨的野果,留下兩粒,剩下兩粒各分給兩位師父止饑。
兩位老人家一口氣就將野果啃得只剩下果核,然後用著飢渴的眼神注視他手中那兩粒看似香甜的野果。
石拓見狀,立即將其藏於身後抵死不給。
「煙煙丫頭人小腸子小,不用吃到兩粒碩大的野果,不如……」白似師諂媚地靠近石拓。
「不行,師父,煙煙受傷了,需要吃有營養水分的果子,身子才會好得快。」石拓堅持不給。
「可是……」一旁的黑如溝正想插嘴,被徒弟利眼一瞪就懾住了。心中一驚,哎呀!幾時徒弟的眼神變得如此凌利,害他嚇一跳,差點要以為徒弟被鬼魅附了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