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冰心戲石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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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頁

 

  「看你疼得直冒汗還逞強,我又不會笑你。」他輕鬆地用乾淨的布在她傷處打個活結,再一手抹去她倔強的香汗。

  龍煙死不承認地找著借口。「天氣太熱,所以流汗是正常的。」

  石拓納悶地瞥了她一眼,但一觸及她那張絕麗的容顏又開始胡思亂想,忘了今夕是何夕地沉淪在她的容顏中。

  雖然不喜歡老被男人盯著,不過他的注視卻滿足她的虛榮心。她一臉興味地問道:「你想和我對看一輩子嗎?」

  「我想……呃……我是說天色快暗了,你可以先到我的住所療傷。」他差點脫口說出他的心底話。他想,他一輩子也看不膩她。

  「會不會太打擾了,我怕嫂夫人會不高興。」美人相忌,她先投石問路一番。

  怕她誤會,石拓趕緊解釋。「我今年二十四歲,還未有妻室,真的真的。」他強調地說。

  她瞧他慌成那樣,還一直強調,若不是他一張大臉全長了毛看不見真面目,她「真的」要懷疑他的「高齡」。

  「我還以為你三十好幾呢。」龍煙笑著拔下他下頷的一族鬍子,調侃他看起來不副實際。

  「你認為我該不該把鬍子刮掉?」他可不想一臉「蒼老」樣嚇著她。

  「你高興就好了,不過……」她故意留個尾音。

  「不過什麼?」

  龍煙故作正經地說道:「這樣接吻會刮傷人,以後你的娘子臉皮得夠厚,不然的話,容易像我這樣被扎傷。」

  看看她唇畔處真的有些微紅,石拓當下作了一個決定,明天,明天他一定要把鬍子刮得乾乾淨淨。

  「我不會再扎傷你。」他眷戀的手輕撫過她泛紅的肌膚。

  「什麼?你還想吻我。」她故作驚訝地睜大杏眼。

  嗄!吻她?「我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他口是心非地說,但其實他真的好想吻她。

  「哦,那你不想吻我嘍?」她假意失望極了,可是逗他讓她很有成就感。

  「當然不是,我想……呃!你不要混淆我的思路。」他懊惱極了。該死!他被搞得腦筋都快打結。

  「當然。」她突然揍上前啄吻他唇一下。

  石拓當場愣在那不知所措。

  在背著她回住所的路上,他一直傻笑、傻笑,並且更堅定決心,明天一定要刮掉所有阻礙他一親芳澤的雜毛。

  第三章

  兩張老肚皮餓得直打鼓,手指頭撥弄著雞蛋般的圓石,眼睛無神地直瞪屋外,連喘息都嫌費力。

  軟趴趴的兩把老骨頭各據一方,以和水麵團之姿癱在狹窄的長椅上,隨時有骨肉分離的可能,心裡都想著同一件事——好餓。

  「你想那兔崽子是不是突然開竅,決定拋棄我們另尋他處?」十九年來,黑如溝第一次錯過用膳時間,並不是他人老手腳遲鈍,而是那該死的掌廚人還未歸。

  「我看八成被山中妖魅勾了魂,忘了我們是他勞苦功高的師父。」白似師大言不慚地自稱勞苦功高,絲毫不見羞色,他認為這個世界是臉皮厚的人才得以生存。

  徒弟十九年來第一次遲歸,身為人家的師父不但不擔憂徒弟出了意外,反而自怨自艾兼詛咒,只為了徒弟沒有煮飯餵食兩位不盡責的師父。

  「萬一他真的棄家而逃,那……誰來掌廚?」黑如溝可不敢吃自己煮的食物。以前養的小黃狗就是吃了他所煮的食物才一命嗚呼,如今想來還心酸。

  「黑炭頭,你不要想指望我,我寧可去啃樹皮也絕不靠近廚房半步。」白似師不想自殺。

  兩人相望一眼,重重地歎了好大一口氣。

  黑如溝一餓極就火大。「該死的臭小子,他最好不要回來,回來我非扒他一層皮不可。」

  「最好把腿打斷,他就不敢亂跑。」腿斷就不能跑,白似師說著氣話。

  兩者只顧著要壓搾徒弟,從沒想過,這些年能夠衣食無缺,全靠徒弟一手張羅。

  剛開始一個年約五歲的小孩哪懂得什麼求生之道,石拓只是摘摘野果野菜來止饑,頂多再設個不長進的陷阱捕捕野兔山鼠來烤,而且還烤得半生不熟兼帶血。

  五年後他習慣了山居生活,衣服卻因快速的成長早已變得破破爛爛,為了體蔽,他開始把獵到動物皮毛轉售給獵戶換取米糧和衣物。

  再長大一點,大概十五、六歲時,他發現山上有些藥草可以換銀兩買雜糧,所以他一有空就摘摘拔拔,挖了一大堆他用不著的藥物,等候藥商上山來購買。因為藥商是殷實的佛教徒,從不欺瞞他藥材真正的價值,總是給足了銀兩,所以石拓攢了不少銀子,全裝在屋裡的瓦罐裡。

  「白粉臉,你餓不餓?」黑如溝連說話都嫌浪費體力。

  「餓。」白似師早已餓得前胸和後背都快黏在一起。

  「喝點水就不會有空腹感,你去倒吧!」人一餓,就沒力氣,黑如溝根本連動都動不了。

  白似師斜睨他一眼。「要喝不會自己去倒,我又不是你的笨徒弟。」

  話一說完,兩人才愧疚地想起,徒弟雖笨卻孝順,明知他們未盡師父之責教導及撫養,他卻善良地任由他們擺弄,克盡為人子弟之道。不過愧疚感只有那麼一下下,兩人馬上又故態復萌。

  「他要再不回來,我要一根根拔掉他臉上的黑毛。」一邊發誓一邊猛灌剛倒來茶水的黑如溝說道。

  白似師怕茶水被喝光,也跟著仰頸大權。「我要割下他的肉熬湯喝。」

  他話才一說完,兩人不約而同做了個噁心的鬼臉。

  正當兩人灌了一肚子水而有點脹氣,石拓才滿臉笑容地背著龍煙回到竹屋。

  「師父,我回來了。」因為太高興的緣故,石拓沒注意自己錯過平常回來的時辰,仍一如往常地先和兩位師父打招呼,無視兩人陰沉不悅的怒氣。

  「你死到哪去,眼中還有師父的存在嗎?」黑如溝大聲地一吼,腹中的水跟著呼應。

  「有膽子死出去,就不要給我回來,你當逍遙居是客棧嗎?」逍遙居那塊木匾早在二十年前就爛掉了。白似師無視這一點,藉著肚中裝了一點「東西」,擠出些力量「教訓」徒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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