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麼小的年紀就要開刀動手術,危險性一點都不低,而且高額的住院費用也不是育幼院能承擔得起的。
方恩典為了替她治病,只好賣掉房子。他有種心疼的感覺,這傻女人,金主就在她身邊她為什麼不求援呢?拉下臉來對他說幾句好話很難嗎?
兩人自從結婚到現在,見了面不是爭吵便是冷戰,他不知道自己報復到她了沒有,他現在只覺得再鬥下去也沒什麼意思。
經過她房間時,他想,或許他該和她好好談談。輕輕敲了兩下門,沒有任何回應,他索性轉開把手輕輕推開門,不意看到方恩典埋在一堆文件中,趴在桌子上睡熟了。
難怪剛剛敲門她沒反應,想必是睡得沉了。他悄悄走了進去,仔細打量著這張清純的小臉。她看起來沒什麼太大的變化,只是歲月為她的容顏刻上了些成熟的線條。
他不由得想到十幾歲時的方恩典,調皮愛笑,孩子氣極濃,又過分的迷糊天真,做事虎頭蛇尾的。
見他被人欺負了,會拿著球棒像小老虎似的發威,陪他一起進警局挨訓,令人頭疼得很。
范鈞剛就這麼傻呆呆的看了她好久,心裡感歎,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該有多好,就算她對他只是欺騙,他也全然不想在乎了。
恩典給了他太多美好的回憶,這輩子,再沒有第二個女人可以代替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。
瞄了眼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文件,是一份未完成的企劃書。
他忍不住皺眉搖頭,這小笨蛋,企劃書也做得七零八落的。
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搭在她背上,本想輕輕將被她的手壓住的文件一張張取出,卻還是驚動了伏在桌上的人兒。
「啊……呃……」受到驚嚇的她連忙跳起,有些搞不清狀況的兀自嘟嚷,「工作還沒做完……慘了啦……」
說完一屁股坐下去,將眼前凌亂的紙張胡亂樓到胸前,靜了一下,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,直接望進范鈞剛略帶笑意的眼中。
這下子,她總算清醒了,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瞪大瞳孔,小嘴微張,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說的尷尬模樣。
「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?」見到自己把她嚇成這副模樣,他不禁心底苦笑一聲:恩典,你就真的這麼怕我嗎?
她傻傻的搖了搖頭,而後又點了點頭,意識到現在不是該討論幾點的問題吧?!「你……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?」
「我剛回來,見你房裡燈還亮著,所以過來看看。」說著說著,臉色又略顯不悅,「不管怎麼說,現在快凌晨了,這個時間你還不睡覺,是不是想要虐待自己的身體呀?」
他雖然擰眉說著這些話,但聽在方恩典的耳中,莫名的卻生起一股暖意。那口吻,分明是關心自己的。
她無奈的解釋,「這份企劃書必須在明天早上趕出來,沒想到做著做著就睡著了。」
「依我看,就算你趕出來這份企劃書,明天見了你們老闆,一定也會挨一頓罵,你看——」他拿過一頁,「這裡,這裡還有這裡,全是錯別字,這裡的數據不夠準確,這個地方完全矛盾不合理……你在做這份企劃書之前一定沒有好好調查過市場對不對?產品定這個價格,肯定會賠錢……」
看他輕而易舉的指出她工作上的種種失誤,方恩典越聽小臉越紅,到最後真想找個地方鑽進去把自己埋起來。
「這麼說……我的這份企劃書不是全白做了?」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。
「也不是這麼講。」他拉著她一起坐下,「你的某些構想還是可以採用的,只不過準備工作做得不夠充分,工作用這種態度面對可不行哦。」
他歎了口氣,像個家長拿自己成績差的孩子沒辦法似的搖了搖頭,「恩典,你已經二十六歲了,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?做事還老像以前那樣,那麼粗心大意,馬馬虎虎的。」
她紅著臉,不自在的抓抓頭髮,笑容極尷尬。
不過當他親密的叫著她的名字,臉上還露出少年時的那種寵溺她的無奈時,她的心猛然狂跳起來。
小時候,她的功課幾乎都是范鈞剛幫著完成的,她是個小懶蟲,這個稱號是范鈞剛每次幫她寫作業時無奈的幫她取的。
偷偷看著他俊美的側臉,線條如刀刻般俊美無比,她心裡不由自主的如同小鹿亂撞,「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壓力,做事才心不在焉的?」
「壓力?」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?「沒……沒有什麼壓力啊。」
今天晚上的他真的好奇怪,不再有重逢後嘲弄的冷笑和尖酸刻薄的諷刺,那淡淡的笑容顯得那麼的溫暖迷人。
范鈞剛歎了口氣,她還是……不願意向自己敞開心扉嗎?
明明經濟上需要人家幫助,她卻寧願自己頂著,也不肯放下自尊向他求救……
這麼一想,他臉色不禁又是一厲,瞪她一眼,但不是真的動氣,「去睡吧,范家的家規甚多,到了時間不睡覺,可是要受到懲罰的。」
見她還杵在桌前,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,他乾脆不顧她的反對,一把將她扯向大床,直接把她塞到被子裡,動作霸道得讓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。
她不依的喊,「可是我的企劃書……」
「我明天會讓你帶著完整的計劃書去見你老闆便是。」將室內的燈都熄了,只留桌邊的檯燈,原本明亮的臥室立刻朦朧起來。
昏黃的氣氛下,方恩典眨著深邃大眼,像小兔子一樣看著他,「可是……」
「以你這種笨蛋的智商和速度,就算再給你三天時間也不見得能夠做完。放心吧,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?」
我當然信!她咬住下唇,及時忍住不讓這句話衝出口。
范鈞剛說完,下意識照著以前習慣,捏了捏她柔嫩的臉頰,一點也沒發覺有什麼不對的轉身,坐回桌前,開始那份並不屬於自己的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