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你不懂得真正韻絕望是什麼滋味,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?」他大吼。
「憑什麼?」
她又驚又痛的瞪著他,她想幫他,想分擔他的苦痛和哀傷,可是……他不需要她。
「我懂了,我已經完全瞭解了……」傅雅茜黯然的點了點頭,喃喃低語,「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啊……」
她哀傷失望的樣子讓他清醒了過來,立即後悔不己。
「雅茜……」
她掙開他的手,搖了搖頭。
「沒關係,我只是明白了事實,你心裡只把我當作一個玩家家酒的可笑千金小姐,不是能讓你倚靠,能分擔你痛苦的伴侶,我……懂了……」她深吸了口氣,「很抱歉,我太一廂情願了,我想我又做了蠢事了。」
「雅茜,不是這樣的!」戴陽禎急了。
「別說了,我想我們都累了。」她很平靜的說,對他點點頭,「對不起,今晚……剩幾個小時天就亮了,就請你睡客房吧!」
「雅茜……」他伸出手想握她的手。
「我去睡了。」她避開他的手,低低的說了一聲,轉身離開。
戴陽禎看著自己落空的手,懊惱的低咒一聲,一拳擊向牆壁。
*** *** ***
傅雅茜躺在床上,睜著乾澀的眼,凝望著黑暗的臥房。
這種想哭也哭不出來,心痛得想死去的感覺,這種冷到骨子裡,棉被再怎麼保暖厚實也溫暖不了的感覺,是什麼?
他們愛得太容易,感情來得太快,瞭解卻太少。
她並不怪他,是她的錯,她太過急於分擔他的一切,卻忽略了他還沒準備好釋出他隱藏最深的那部分,在他第一次喝止她時,她就應該閉嘴,可是她沒有,還步步進逼,血淋淋的扯開他的傷口,毫不留情;她很清楚,是她踩到了他的痛腳,他一時急了,才會口不擇言,只想借此來強調她是錯的,是她不瞭解他的痛。
沒痛過的人就不瞭解痛的感覺嗎? 或許瞭解,但是無法體會,就像她。
或許他說的也沒錯,她是有恃無恐,就算眼前的生活過得再怎麼清苦拮据,她心裡也知道,自己隨時都能結束這種清貧的生活,所以,這陣子貧困的生活只是讓她「瞭解」何謂貧困,但是無法真正「體會」那種走投無路的絕望。
明天呢?她要怎麼面對他?
在得知自己只是一個笑話之後,她該怎麼面對他?
手機簡訊鈴聲響起,她眨眨乾澀的眼,慢慢的坐起身,拿起手機打開,她猶豫了一下,才按下確定鍵,打開簡訊:對不起
只有短短三個字,一句道歉,乾澀的眼開始濕潤,眼淚終於掉下來,她雙手將手機緊握在胸前,哭得無法自己。
又一通簡訊進來,她再打開:別哭
她看了,卻哭得更加厲害。
然後房門被打開了,她沒有發現,只是哭得好傷心。
戴陽禎一臉心痛,悄然無聲的走到床邊坐下,從後面擁抱住她。「走開……」她哽咽的趕人,「我不要……不要你了,不要你了……」
「你不要哭,我就離開。」他沒有放開她。
好痛,沒想到她一句「不要你了」,竟然會讓他這麼痛。
「嗚嗚……哇……」她哭得更加難過,「你……不要我了,對……不對?」
他哭笑不得,明明是她說不要他的……
唉!
「我要!我要你!」他抱緊她,「雅茜……對不起,我胡言亂語,對不起……」他在她耳邊低喃,不停不停的說著。
在他一下一下的拍撫下,她最後在他懷裡哭到睡著了。
戴陽禎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,自己也側身躺下,靜靜的望著她淚痕未乾的臉龐,以及偶爾還會抽泣一聲的可憐模樣。
抬手溫柔的為她輕拭淚痕,她有一雙明亮的眼,看進了他的靈魂深處。
其實她說的全都沒錯,他確實是在憑弔,就是因為沒錯,所以他慌了、急了,被那一針見血的言詞給扎痛了,才會像只手掌被紮了根刺的熊一樣暴跳了起來。
現在,不管是他真的不自覺,或是刻意不去想,那層粉飾太平的假象都已經被她掀去,接下來呢?
他該怎麼做?還能自欺下去嗎?
望著她,雖然他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,但是他卻知道,繼續自欺的話,很可能就會……失去她!
手指輕輕的、溫柔的梳過她柔軟的發,最後,一聲歎息輕輕逸出。
*** *** ***
「真難得,你今天竟然會出現!」李品綸看見從不出席展覽的戴陽禎出現,驚訝不已,「你看見屠耀定那傢伙看見你之後臉色都變了嗎?他一定以為你想來搞什麼鬼吧!」
戴陽禎坐在李品綸在展場的臨時辦公室裡,沉默不語。
「怎麼了?」李品綸發現他不對勁。」「雅茜呢??
「她說要去拜訪她在台灣的親人。」他悶悶的說,並且堅定的拒絕他的陪同。
「喔!」李品綸觀察著他的表情,「你們昨晚回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?」
「品綸,你覺得我該怎麼做?」他突然問。
「你沒頭沒腦的,我怎麼知道你問什麼?」
「我想結束這一切,我不想再受制於屠耀定的要脅,你覺得我有勝算嗎?我能保護得了我的母親嗎?」
「陽禎,你已經長大了,你不再是無助的小孩,你不再無能為力,你已經擁有強大的力量了。」李品綸認真的說,「再說,屠清水是商場上的人,光是得知「繼子」將會成為傅氏的女婿,和你巴結攀關係都來不及了,絕對不可能再禁止你們母子相見,如果屠清永那邊沒問題,屠耀定又能拿你母親怎樣?」
「我的問題我會自己解決,我絕對不會利用傅氏!」戴陽禎說。
「陽禎,你該不會覺得自卑吧?」李品綸挑眉。
「胡說什麼?」他皺眉。
「好,不說自卑,你要說自尊也可以,你的自尊心不容得你利用傅氏解決自己的問題,是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