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論魔教的奇人,那是數之不盡,但要說起這奇中奇,則非司徒空莫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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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三更,無月無星,天地間黑暗一片。
寢宮裡,寒孺獨對火燭,對於明日就要公告天下,有關她與司徒空的婚事,她既期待,又恍恍惚惚。
縱有皇帝賜婚,白蓮教也不會同意這件事的。
她雖說過,願為司徒空脫離白蓮教,浪跡天涯在所不惜,這份心意一直沒變,可隱隱有些愧疚。
聖主終是救了她性命,又傳她武藝,讓她坐上聖女之位,儘管聖主一直不喜她的容貌,從未正眼瞧過她,但也沒薄待她啊!
她恩情未還,現在卻要與養育自己的教派翻臉成仇,是不是太過分了點?
但繼續做個傀儡聖女,和追求自己的幸福相比,她……千般為難啊!
「今天要為小姐上演的是『白雪公主』。」久違的怪腔怪調和成串虛影又在她窗邊舒展起來。
長榻上,寒孺噗哧一笑,想起兩人在『歡園』相處的那段時光,有歡笑、有爭執,但不管是什麼,如今沉澱心中的都是一股暖暖的幸福。
故事從白雪公王失去母親開始,被後母欺騙,吃下毒蘋果,昏倒在森林裡,被一個小矮人救了回去。
白雪公主長睡不醒,小矮人很細心地照顧她,某一日,一個王子經過森林,見到昏睡的公主,驚為天人,發誓一定要救醒公主,娶她為妻。
從此,王子和小矮人用盡了各種方法拯救公主。一日日地過去,轉眼一年了,公主沉睡依舊,王子失去耐心,終於放棄了。
只有傻傻的小矮人一直伴在公主身邊,又過一年,某日,小矮人在為公主擦身時,不小心讓她摔下床鋪,竟把卡在喉嚨口的那塊毒蘋果震出來了。
公主清醒過來,感激小矮人矢志不移的照顧與呵護,便嫁給他,從此小矮人與公主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
皮影戲落幕,長榻上的寒孺笑得差點跌下地。
這個司徒空,一瞼驕敞得很,原來心裡也很不安,怕她見了皇宮的輝煌,變了心意,藉這故事來告訴她,小矮人是不起眼,但人家有恆心有毅力,挑相公不一定要挑有錢的,知疼知暖、知心知意才最重要。
那清脆如銀鈐的笑聲串串灑落,含情帶意,不止動人,更加動心。
聽在司徒空耳裡,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
「喂!」他推開窗戶,翻身進來,坐到她身邊。「這故事明明如此感人,你一點都不感動嗎?居然笑得這麼離譜!」
「我該為誰感動?王子?還是小矮人?」她戲譫地看著他。
他兩道劍眉極其囂張地飛揚起來。
「他們與我相比可差遠了,你真正該感動的人是我。」
「你做了什麼讓我感動?」搶在他開口前,她一根手指點在他唇上。「我已經知道的就別提了,我下喜歡長舌的人。」
他愣了。「那要說什麼?」
「比如……你武功為何進步如此之快?」
司徒空瞬間沉默不語。
她歪著頭,斜睨著他。「能夠速成的武功,天底下也就那幾樣,吸星大法、化血神功,還有……」她的目光定在他的下半身。「葵花寶典。你不會練了那玩意兒吧?」
他平順的呼吸一窒,差點從楊上摔下去。
「你以為我這麼蠢,會去學那種欲練神功,必先自宮,即便自宮,未必成功的白癡功法?」
「前兩句我知道,後兩句我卻是聞所未聞,你如此清楚,想必很認真地研究過葵花寶典吧?」
在耍嘴皮子上,他還沒輸過,今晚不知道是撞邪還是見鬼,居然讓她說得差點岔氣。
深呼吸幾下,發現她漆黑的眸底暗藏著憂心,她是怕他走歪路,所以拐彎抹角地關心他吧?
但服藥能加速功力進展,這種事算歪路嗎?也許吧!
可只要事後能轉回正道,一時的投機應該是能被原諒的。
他其實也沒把握自己最後會怎麼樣,他只知道一件事,不能再什麼事都不做,暇爭淨看著她離開,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。
他知道自己偏激,為了掌握住眼前的幸福,他已不擇手段。
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,那給她的包袱太沉重了。
他的所言所行不過是出自一顆為了愛,已然癡狂的心,但癲的是他自己,與別人無關。
「葵花寶典我沒興趣,可是……」他嘻笑地摟住她的腰。「陰陽雙修大法我倒是很想練練。」
她嗔他一眼,儘管早知他的嘴巴沒那麼容易撬開,還是為他轉移話題的迅捷而懊惱。
「有一個好消息,和一個壞消息告訴你,你想先聽哪個?」
「好消息。」
「我練的玄女功正是雙修大法中的一種。」
「那壞消息呢?」
「能我與雙修者,必得是修習九陽功、雷霆訣等至剛至陽功法者,可這些功法卻是不可能速成的,所以你——」她吊足了他的胃口,才道:「別作夢了。」
卻不知他幾乎喜得可以直接飛天了。
「天意、天意!哈哈哈——」
「幹什麼?被刺激得瘋了?」寒孺推了推他。
他根本不在意,一下子又跳了起來摟著她。
「你不知道吧?我練得正是雷霆訣。」雖然因為服藥的關係,這一身功力最多只能持續五年,但得歡樂時盡歡樂,明朝嘛……不練兩儀功了,他學九陽功。記憶中,這門功夫入門雖難,但養生效果還是很不錯的。
「不可能,雷霆訣是號稱修習速度奇快,但沒有七、八年,也休想藝成。」
他用事實證明一切。運足功力,一拳打向殿中一張檜木大桌,連同上頭的茶壺、杯子盡皆化為灰飛。
同時,殿中瀰漫著一股焦味。這正是雷霆訣的特點,拳風帶著雷霆火氣,中者如遭火焚。
寒孺目瞪口呆。「怎麼可能?你兩年就練成了雷霆訣?」
「我天縱奇才。」
她還是不敢相信,再確認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