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方味笑著安撫他的惶恐。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,至少我曾被深深愛過,了無遺憾。」
風,是靜止的。
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味。
眼淚是情人的心,一滴……一滴……直往腹內流。
上天豈是無情,一切總是無奈。
***
三日後。
「飯桶,要你們辦件事,你們反而給我捅了個大紕漏,這下要如何善後?」
一群西裝筆挺的法國人低垂著頭,排成一列聽訓,有失職責地充滿愧色,大氣不敢吭一聲。
面帶憂色的中年富商不斷地怒責,頂上的發半禿,露出油光,和福態的身材相輝映,他一臉的氣急敗壞和一旁氣定神閒的銀髮男子成了諷刺的對比。
「要錢的時候大誇海口,現在呢!一個個像戰敗的殘兵,夾著尾巴回來找我這個金主,你們怎麼不死在外面一了百了?」
一頭銀絲的文森,臉孔倒是出奇的年輕,看起來像三十出頭,而不是年屆六十的老頭。
「罵夠了吧!喝口茶喘喘氣。」
伯特。馬歇一臉臭的瞪向他。「都是你的錯,沒事把我扯進來。」
「是誰逃漏稅被人揪住了小尾巴,寧可省上億的稅金,花幾百萬法郎幹掉咱們英明的法官大人,還挪用基金會大半的資金,強暴未成年少女,走私槍枝……」
「你住口,不要忘了你也有一份,殺手可是你請的,而且……嘿!販賣海洛因的罪夠你丟官了,參議員。」
文森眼底閃著陰狠。「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氣,毛毛躁躁只會壞事。」
「哼!平白惹了群來歷不明的東方人,害我狼狽地從大溪地偷渡回國。」想來就嘔。
美人沒沾到,先得一身臭。
「他們的確不簡單,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。」他不信斗不垮一群外來客。
「算了吧!聽說你派人去暗殺一個叫東方味的人,結果損兵折將,三日來的毒品交易全被人破壞,走私的槍枝也讓人掉包成玩具槍,我都替你覺得丟臉。」
被說中痛腳的文森臉色青白交替。「放心,我會給他們一個最佳的見面禮。」
他在出入境管理處查出那位酷似男子的東方味其實是女人,而且是個靈媒,所以在餐廳時才預測到他的計劃,進而破壞。
因此,他第一個開刀的人便是她。
可惜上回的刺殺失了手。
剪斷煞車油管並隨後跟蹤,見人命大再開車急撞,他承認策劃得不夠周詳,下回絕不會犯同樣的錯。
「你打算怎麼做?」
他笑得陰沉。「你知道巴黎服裝秀為何延後?」
「咦?」
「是我向主辦單位施壓,極力要求設計師一定要讓東方味上台走秀,到時……」
他的詭計十分陰險。
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人來人往是最佳的掩護。
只是,他不知一個他瞧不起的東方人,將為他送上黑色輓聯。
第九章
談笑聲不絕於耳,熱鬧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。
巴黎服裝界的盛事,在九月初隆重上場,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設計師齊聚一堂觀摩,聞名於世的頂尖模特兒無一缺席。
鎂光燈不斷閃爍,各大報精英盡出,娛樂版、財經版、時裝版的記者紛紛出籠,期望能採訪到好新聞。
這場時裝發表會為期七天,今日已是最後一場,聽說壓軸的結婚禮服將由一名沒沒無聞的東方女子擔任,出席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無距離的歡笑。
幾乎。
惟一的例外是連續六天不言不語的冷厲男子,一雙雷達眼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,把與會的賓客都當成核能恐龍,欲殺之而後快。
不然只怕會禍殃全世界。
「你的男人未免太酷了,不過走個秀而已,瞧他緊張得像世界末日即將來到。」
伊夢拍完音樂帶就回台灣做宣傳,一聽說東方味要走壓軸秀,連忙向唱片公司告假,迫不及待地跳上飛機直奔法國巴黎。
好朋友將在國際舞台大放異彩,說什麼她都不能缺席,非要來湊一腳。
「他天生愛操心,怕我被某個億萬帥哥拐走。」東方味淡然的說。
「杞人憂天這句成語就是為他所造,天底下能找出幾個比你帥的男人。」嘖!瞎操心。
「他的壓力很大,因為我比他帥。」東方味側著頭,方便設計師整理她的短髮。
在短短了兩個月間,她的短髮已長至耳下三公分,抹上慕絲稍稍吹整一下,女兒的嬌態顯露無遺,越見璀璨的光彩。
中性美偏女性那面,舉手投足間風情十足,再加上愛情的滋潤更顯嫵媚,像朵沙漠中的野玫瑰。
「這倒是,會場有錢的女人比男人多,要是瞧上了你,那可好玩了。」
「別當笑話談,他會認真的。」他不只防男人覬覦她,如果有女人對她表示出興趣,他馬上回以厲色逼退。
「最好氣死他,三、兩下就想把你打包回家,我和洛斯談了一年的戀愛,八字都還沒一撇。」她手上刺眼的鑽石戒指少說上千萬。
「是你不點頭吧!捨不得放棄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。」二十二歲退休是年輕了點。
伊夢乾澀的笑笑。「沒人規定愛情與事業不能兼得,我只是比較貪心。」
「那就收起你的抱怨,你還能待十年呢!」這算是她為朋友盡最後一份心力。
「味,你今天的口氣好嚴肅,好像在交代遺言。」她不愛聽到。
遺言?!「你的個性太真容易得罪人,凡事以和為貴,不要太好強。」
「喂,你真的不對勁,談戀愛把腦子談壞了?別忘了年底你就要披嫁裳了。」真的有說不出的怪異。
「如果我結得成婚,來當我伴娘吧!」她的心中有著一團黑霧,無法走得灑脫。
伊夢生氣的大喊。「什麼叫如果結得成婚?就算我很討厭那個囂張的傢伙,我也會裝出笑臉祝福。」
她的叫喊聲引來雷剛的注意力,隨即發現沒重大事件的又轉回監視與會人士。
這六天來,他的神經繃到極點,自從她說了那句「以死替死」,他的心情就沒舒坦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