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手邊的那棵樹,剛剛才走過。左邊那顆大石頭,也很眼熟。最驚人的是,前方竟出現了一棟和木屋一模一樣的小屋……
不,根本就是原來的木屋!
他們走了十五分鐘,卻繞回原來的地方。
「看吧!我們又回來了……」黑靖驚恐地道。
東方天驕站在木屋前,看著四周,嚴肅地沉思著這不可思議的情況。
「這是鬼打牆!一定是……」黑靖又道。
她話剛說完,一陣風沙沙地吹來,嚇得她轉身撲進東方天驕懷中,緊緊將他摟住。
有鬼!
從小她最怕的就是鬼,因為從她有記憶以來,夜夜都有個鬼影會在她夢中出現,令她睡不安穩,直到苗武出現,有他在,她才能一覺到天亮。
可現在苗武不在,她不但又開始作噩夢,還真的見鬼了——
東方天驕皺起眉頭,心想這小子怎麼會怕成這樣?太丟男人的臉了吧!第一次見面時的狠勁跑哪兒去了?
正想推開她譏諷她幾句,鼻間卻嗅到一絲從她身上逸出的淡淡氣味,一種很女性的味道……
他怔著,心莫名一蕩。
黑靖很快就發覺自己失態,立即推開他。
「你太孬了吧,居然會怕鬼?」他嗤笑。
「閉嘴!」她瞪他,又氣又惱。
「外界的人知道你這麼膽小嗎?」據資料顯示,黑靖這個黑月堂少當家心狠手辣,殺人從不手軟,誰料得到他會怕鬼怕成這樣?
「我不是膽小……」
「但你怕鬼。」
「你不也怕死?真要說孬,你也一樣!」她氣得反擊。
「什麼?」他的眼神瞬間降溫。
「你們東方家的人一個個都怕死,才會拚命找尋解咒的方法,不是嗎?在我看來,你怕死的樣子才真可笑……」為了保住顏面,她只有不斷攻擊。
「怕死,很可笑嗎?」他俊面蒙霜,向她踱近。「有誰能不怕死?你說啊!只要是人,都怕死,你也不例外。」
「不,你錯了,我只怕鬼,不怕死。」她冷聲強調。
「那還不都一樣?人死了,就變成鬼,你怕的,其實是同樣的事。」他尖銳地盯著對方。
「人死,不見得都變成鬼,有人一走了之,什麼都放下了,只有那些心有不甘的,才變成鬼,尤其是那些心裡有恨、有怒、有殘缺、有遺憾的……就永世只能當鬼……所以,死不可怕,鬼,才可怕……」她說著說著,像是觸及了心靈深處的某個痛楚不明的意念,頓時茫了神。
那一團永遠探不清的晦暗,是什麼?究竟是什麼……
「哼,強詞奪理。那我就看看你怕不怕死!」他怒火滔天,一把揪起黑靖,拖著衝向木屋旁那個木製大水槽,裡頭蓄滿了雨水,他二話不說,直接將黑靖的頭壓進水裡。
「唔……」黑靖大驚,奮力掙扎扭動,偏偏全身力氣四散,完全聚不起來。
他在黑靖快要受不了時將之拉提起來,湊近臉,森然地道:「怎樣?瀕死的滋味如何?」
「你……」她幾乎換不過氣來,氣紅了雙眼。這渾蛋!她要殺了他!一定殺他千刀萬刀……
「我,二十六年來,過的就是這種瀕死的生活,每過一天,就等於更向死亡邁進,但明知如此,卻停不下來,像是要走向懸崖,明知走到盡頭就會摔死,可是,時間總是逼著我往前走,而我,阻止不了,逃不了……你懂那種感覺嗎?那種恐懼,是折磨,是會讓人瘋掉的壓力,你懂嗎?」他厲道。
「那……你為什麼不現在就死?死了就一了百了,就解脫了啊!何必等到三十歲?死啊!去死啊!」她惡意地瞪著他。
東方天驕臉色驟變,狂怒地又將黑靖按進水槽裡。
「唔……咕嚕咕嚕……」她來不及憋氣,連吞了好幾口水,水從四面八方漫進地耳中、口中、眼中,好痛苦……好痛苦……
這感覺,就是死亡的前兆嗎?她……快死了嗎?
天土!天工!
誰在哭喊著?是誰?
高溫的火在閃動,她看到了一片血紅從她胸口噴出,很痛,可她卻笑著……快樂地笑著……
為什麼快死了她還能笑呢?明明就很痛啊……
倏地,她被拉出,紛亂的景象又消散,有人抓住她的頭髮,強迫她抬頭,意識模糊中,她看到了一雙火紅的眼睛。
「這麼容易就死了嗎?」東方天驕冷笑地問。
死?死當然容易,活著,才難哪……
她的唇角,浮起了虛無的笑。
東方天驕眉峰輕擰,怔了一秒,陡地鬆開手,將黑靖推開,慍怒地後退,對自己心底瞬間滑過的那份不忍暗暗生著悶氣。
對這臭小子有什麼好留情的?也許今天不殺他,下次換他偷捅他一刀呢!
只是……只是……
只是之後呢?他找不到對黑靖心軟的理由。原來,人們對自己的情緒並不一定都能明白,對自己的行為,也不一定都能解釋啊!
黑靖似是撐不住了,軟軟地倒掛在水槽邊,全身濕透地昏了過去。
東方天驕定定望著黑靖好半晌,直到怒氣漸消,才走上前一把將人扛起,進入木屋。
*** *** ***
他呆住了。
他是在作夢嗎?還是被鬼蒙了眼,中邪了?
眼前這身雪白的女性胴體,是誰的?
揉揉眼睛,猛搖著頭,東方天驕再盯住黑靖,目光從那一雙只有女人才有的渾圓乳房,慢慢移往那漂亮的鎖骨,嫩白的頸子,尖細的下巴,秀雅美麗的五官……
女的?
這小子……是女的?
把黑靖扛進來,見「他」一身濕透,他好心地想幫「他」解開衣服晾乾,脫光上衣時才赫然發現有異……
在那層怪怪的緊繃彈性背心下,竟是一幅引人遐思的春色麗妍!
雪脂的雙乳,櫻色的乳尖,像魔法般陡地在他眼前迸現,把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也從不會動一下眉頭的他,震得像個傻子。
幾乎呆了有一個世紀,東方天驕才拉得回被定在乳房上的目光,也才把飛到八荒九垓的神智給叫了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