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隨即匆匆收線,陶安潔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。
可是在收線前,她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類似醫護人員的叫喊聲:「顏皓萸?顏皓萸的家屬?」
顏皓萸?又是她!
是的,只有她!只有她!
陶安潔隱忍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,她抓起桌上精緻的香檳酒杯,狠狠地甩向牆壁。
她一直不讓自己去恨任何人,但這一刻,她真的對顏皓萸生起了恨。
她所有的痛苦根源全部來自於顏皓萸!顏皓萸什麼也不用做,就能輕易左右何書晏的心,讓她也跟著他們歡喜跟著悲,只有顏皓萸,才擁有這種令人憎恨的神奇力量。
她急促喘著氣,望著滿地碎片,還有被紅色酒液污染的白色牆面,忽然捂著臉失聲痛哭。
「我是怎麼了?」她問自己,抑止不住陣陣顫抖。
她居然去恨一個無辜的女人!她很清楚顏皓萸從頭到尾不曾存過噁心,而她竟然把罪名強安在對方身上?
她好可怕,她何時變得如此醜陋了?
嫉妒,使她變成了個可怕的女人。
「我不要……我不要變成這樣!」
她真的好害怕,怕她會徹底發狂,變成連自己都不認得的瘋狂妒婦。
「我真的好怕……」
她抱緊雙臂,縮起膝蓋,把自己蜷縮成一隻小小的蝦米,默默地垂淚。
第7章(1)
這晚,陶安潔終於認清一個事實,何書晏真的不愛她!
無論她如何努力,他就是無法愛她。
她付出所有的愛,卻換不到他的一絲真情。
昨晚,在傷心痛哭後,她依然不死心。
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等待他,等待他能想起與她的生日之約,在午夜十二點之前趕過來。
但,時針一格一格地爬行,轉眼間九點、十點、十一點過去了。
她從滿心期待,等到心灰意冷。
當最後時針指向十二的位置之時,她為自己點上蠟燭。
「祝我生日快樂。」她微啟雙唇喃喃自語,然後吹熄它們。
兩行清淚,就像蠟燭的燭淚緩緩滴落。
他真的忘了,徹徹底底的忘了。
他怎能遺忘?他明知道,她是如此期待這一天,她甚至還有個大消息要告訴他啊……
他怎麼可以不來?怎麼可以?!
她趴在桌上,再度痛哭失聲。
這一刻,她真的好恨。
她恨自己太愛何書晏,愛得忘了好好對待自己,愛得讓自己失去尊嚴,愛得連對未來的美好期待都消失了,只像株向日葵一樣跟著他轉,隨著他悲、隨著他喜。
對不起她的人,是她自己,不是顏皓萸!
一直以來,她都像獨自在打壁球,她必須努力揮拍,這場遊戲才能持續下去,只要停止揮拍,那顆球就不會自己彈回來。
就像他們的感情,一旦她停止單方面的付出,這段感情就不可能再維持了。
她早就明白這一點,卻始終不肯放棄,一直夢想著有朝一日他也會愛上她。
而今,夢不得不醒了。
何書晏打著呵欠,精神萎靡地走進辦公室。
昨天在會議中,顏皓萸突然昏倒,送醫檢查的結果居然是懷孕了。
而顏皓萸的丈夫——他們的總經理元霆,正好下新竹巡視工廠,不在台北,他只好代替元霆,守在顏皓萸的病床邊,直到元霆趕回來為止。
本來以為這樣就沒事,他可以離開了,哪曉得元霆不顧他的勸阻硬將懷孕的消息告知顏皓萸之後,她又再度昏倒,害他走不了。
眼著那對夫妻折騰到大半夜,何書晏回到家後什麼都沒辦法去想,累得倒頭就睡,隔天早上才有體力起床盥洗。
一進辦公室,便有部屬急匆匆趕來報告:「經理,安潔今天沒有來上班!」
平常這時候,她早已泡好咖啡,笑吟吟地替每個人添滿杯子,但今天眼看都已經到了上班時間,她還是不見蹤影。
「什麼?」何書晏一愣,詫異地問:「她怎麼會沒來呢?」
突然,有個可怕的記憶竄入他腦中。
禮拜三是我的生日,晚上我會準備好蛋糕跟好吃的菜等你,你一定要來喔!
一定要來喔、一定要來喔、一定要來喔……
老天!昨天是安潔的生日,他竟然忘了!
昨晚實在太累,從醫院離開後他就直接回家休息,把跟她約好的生日約定,忘得一乾二淨!
不用說,她一定很生氣吧?
「我有急事,替我跟公司請假!」
說完,他隨即轉身往外衝。
趕往陶安潔家途中,在出租車上,何書晏取出手機查看訊息,才發現昨晚她發了幾封簡訊給他,未接來電也有好幾通。
天!她等了他一整晚嗎?
安潔……
趕到陶安潔的住處,他開始猛按電鈴。
「安潔?安潔?!」
何書晏焦急地狂按電鈴,但裡頭沒有回應,於是他改用雙手不斷拍門。
「安潔?安——」
大門忽然開啟了,陶安潔憔悴地出現在門內。她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裳,臉上美麗的妝因為不斷哭泣,全掉得差不多了。
她臉色蒼白,眼眶凹陷、雙眼紅腫無神,看得出一夜未眠。
「安潔……」一陣強烈的心痛重重擊向何書晏。
他怎麼又讓她難過了呢?他真該死!
「有什麼事嗎?」陶安潔的語氣,竟冰冷得像陌生人。「這裡不是皓萸姐的住處,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呢?」
「安潔!」何書晏心痛地喊道。
「你別這麼說!昨晚是我不好,我不該忘了跟你的生日之約,但是開會是皓萸突然昏倒,送醫後才知道原來是有身孕了。可是依她的狀況,並不適合生下小孩,所以——」
「那跟我有什麼關係?」冰冷的嗓音,無禮地打斷他。
「你說什麼?」何書晏錯愕地看著她。
他聽錯了吧?這樣冷血無情的話,不可能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。
「你沒聽錯!我確實那麼說了。怎麼?覺得我面目可憎嗎?」他的錯愕訝異,反而讓陶安潔有一股報復的快感。
「不然你期望我說什麼?像過去一樣告訴你沒關係,我一個人不要緊的?你想聽到的是這些?」她冷然嗤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