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安潔!」
「那些都是虛偽的客套話,不是我的真心話,剛才說的,才是我的肺腑之言!她生病了還是懷孕了,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,我不需要為了她的病痛,慷慨捐獻出自己的男朋友。」
她可怕的言論,讓何書晏許久說不出話來。
「不是這樣的!你不要這樣,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……」他幾近哀求地道。
「我是!我就是這樣小心眼又自私的人!我一點也不想看你離她太近,不管她是不是昏倒送醫,或是流產住院!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,我就是這麼可怕。」
她自暴自棄地醜化自己。
「我已經厭煩了當一個好人,為什麼我非得那樣慷慨無私不可?有時候我只想自私地佔有你全部的時間,那是不可以的嗎?我有這樣的想法不對嗎?」
她的高聲詰問,何書晏無法回答。
突然間,她哭了起來。
「其實,我也很討厭這樣自私又小心眼的自己!但我就是克制不住,到最後,我甚至恨她、也好恨自己……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!」
何書晏心疼地抱住她哭泣顫抖的身子,連聲哄道:「全是我不好!我不會再讓你有那樣的掙扎,從今以後我會——」
「很抱歉!你的保證,我再也無法相信了。」她用力掙脫他的懷抱,冷冷地把他的誓言擲回他臉上。
「我不想再當一個癡癡等你的傻女人,也不要再被愛綁住,從今以後,我要過自己自由自在的人生!」
她頓了下,接著以堅定無比的語氣說。
「我們分手吧!」
「你……你說什麼?」何書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,無法消化這巨大的衝擊。
「我要和你分手,還有——」她走向櫃子,拉開抽屜取出早已寫好的檔,遞交給他:「這是我的辭呈,請允許我住最短的時間內辭職。」
「有必要做到這樣嗎?」
一連兩大衝擊,讓他完全無法招架。
「就算不是情人,難道連同事也做不成了嗎?」她一定要這樣與他徹底劃清界線嗎?
「我很想說是,可惜事實並不是那樣。」她看著他,問:「你還記得我向你提過,我英文班的同學介紹我去應徵的工作嗎?」
「我記得。」雖然這陣子他幾乎忘了。
「面試的結果,我得到這份工作了,下個月我即將出發前往美國,所以希望盡快辦理職務交接。」
「你得到那份工作了?」何書晏替她高興,又深感不捨。
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?」
「我本來想在昨晚告訴你這個大消息的……」她強撐起笑容,聳聳肩,佯裝不在乎地說:「不過已經沒關係了,現在我只希望你盡快批准,畢竟我還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事。」
「你……真的要離開我?」她果真毫無半點留戀?
「是的,我已經決定了。」
「從現在起,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,以後你想愛誰,都沒有人會干涉你,恭喜你,你終於自由了!」
恭喜他?她如何確定自由是他想要的?
她絕情地離他而去,不會心痛嗎?
何書晏有太多問題想問,但,都說不出口。
是他的錯,是他讓她徹底絕望,是他咎由自取,他必須背負所有的罪。
他甚至無法開口求她多考慮一下,再給他們一次機會。
他,什麼都沒辦法說。
第7章(2)
遞出辭呈,辦理好工作的交接手續,陶安潔如期在隔月月底,帶著大批行囊,飛往異鄉赴任。
她出發當天,何書晏悄悄到機場送她,但沒讓她知道。
看著她托運行李,拿取飛往異國的登機證,進入海關,逐漸地遠離他。
他沒讓她發現他的存在,就只是默默地目送她離開,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,許久許久,他才悵然離開機場。
回到車上,正要發動引擎,忽然手機傳來收取郵件的提醒音。
他取出手機打開來,看到了那封道別信:
是我,安潔。我現在已經入關了,再過不久,飛機就要起飛了。有件事我想告訴你,其實,我並不怪你了。不能愛上我,並不是你的錯,我怎麼能怪你?希望你也別再怪自己,將來如果幸運,能再遇上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,一定要好好把握,和她共組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,這是我對你最大的祝福。最後,我想謝謝你,這兩年來對我的呵護包容。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,我愛你。
「安潔……」
望著手機屏幕的視線逐漸模糊,一股從內心深處傳來的痛楚,逐漸加劇,不斷撕扯著他的心口。
那抹疼痛提醒他:你失去了一個真心愛你的女人。
你這個笨蛋已經失去她了!
「安潔!」他痛苦地閉上眼,懊悔地深深吶喊,但卻再也聽不到任何回應。
他流下心痛懊悔的淚水。
直到這一刻,他才明白,他對陶安潔不是沒有情。
只是他太習慣追逐顏皓萸的身影,所以忽略了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的傻女人。
他終於明白自己愛她,只是這份愛,來得太遲了。
太遲太遲了!
陶安潔走後的兩個月,何書晏過得渾渾噩噩。
他習慣在辦公室裡搜尋她的身影,但總是一次又一次失望。
週末時,他大都躲在家裡耍自閉,偶爾外出,也總是不時低頭看著身旁,好像那裡還有個人陪著他。
他的手,還感覺得到她小手的柔軟與溫度……
他向來不是個有太強烈悲喜的人,但這回他的意志消沉,大家都感受到了。他的人生,好像墜入冰河裡,不再有任何生趣。
他意志頹喪,直到公司裡最大的掌權者,叫喚了他。
何書晏站在那張大辦公桌前,任由那個在公司裡呼風喚雨的男人,當他是貨品一般打量著他。
許久,那人結束惡意的評估,緩緩開口:「你知道嗎?我一直瞧你不順眼。」
這句辛辣又直接的坦白,讓何書晏挑起了眉。
所以呢?現在要請他滾蛋?
奇怪的是,他並不感到憤怒或恐懼,反而有種莫名的信任,使他相信這個人不會那麼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