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了,時候不早了,你也該去休息了。」梁至尊站起身,也怕再說話會吵醒睡夢中的女孩。
「那個……梁先生。」陳大祥突然有些侷促,「我、我明天一早就走,我保證不會再來打攪你們的生活!」
梁至尊停下腳步,微微側著。
「我知道我當年做了不可原諒的事……我最大的錯,就是讓潯歌失去了你!」陳大祥幾近懇求地看向他,「潯歌很愛你,當年她每天晚上都在哭,哭到差點流產……我嚇壞了,看著她床上都是血,我才知道我幹了什麼好事。」
哭到床上都是血?潯歌差點流產?
外頭的羅潯歌開始焦急。爸爸能不能少說兩句?這些她一個字都沒跟梁至尊提過!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,不需博取他的同情心。
「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劃的,那時潯歌還小,什麼都聽我的,但是她對你是真心的!雖然還只是個孩子,但是潯歌很早熟,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。」陳大祥不捨地回頭看了溱溱一眼,「我最沒資格說這些,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考慮跟潯歌重新開始!」
梁至尊沉下雙眸,不發一語,那是因為他的眼角餘光瞥到了地板上出現的長斜影子──外頭有人。
「我只求你……可以讓潯歌偶爾,我是說偶爾!」陳大祥戰戰兢兢的雙手扭絞著,拉下臉懇求他,「一年一次也沒關係,至少一年讓我看一次溱溱跟她!我就只有這樣的要求!」
爸!羅潯歌喉頭緊窒。他幹嘛這樣?他把她想成什麼人了?她有可能為了回到至尊懷抱,而捨棄親生父親嗎?
他得和她們母女在一起,這是她的底限,如果至尊反對,那她寧可捨棄她和至尊的未來。
「我不唱歌的。」梁至尊莫名其妙扔出這麼一句話。
「啊?」陳大祥果然聽不懂,外頭偷聽的羅潯歌也沒有搞清楚。
「要我拉小提琴給她聽我還勉強可以,但是要我唱催眠曲是不可能的。」梁至尊意外地掛著柔和的笑容,往門口走去,「你不留下來唱催眠曲,要誰唱啊?」
咦?陳大祥瞪大了眼睛。他、他的意思是……陳大祥整個人都亂了,難道梁至尊要他留下來嗎?
「梁先生!」他焦急地喊住他,「你、你不恨我嗎?」
梁至尊都已經站出門口,而且眼神捉到了站在外頭的羅潯歌。
羅潯歌前一秒還感動得說不出話來,下一秒就被梁至尊逮個正著,一個充滿感激的眼神才剛交會,氣氛瞬間又被陳大祥的話而改變。
她微顫著唇瞅著他,第一次如此期盼著他的答案。
梁至尊也凝望著她,然後緩緩地回頭看去,帶著點睥睨般的眼神,瞥了陳大祥一眼。
「啍!恨,怎麼不恨?」他語出驚人,羅潯歌跟著倒抽一口氣,「不過要不是你,我跟潯歌大概一輩子都碰不到面。」
要不是他的貪財計劃,潯歌就永遠不可能轉學到那種貴族學校,他們的人生說不定不可能有交集。
羅潯歌摀住心口,為什麼至尊說話都要這樣語意不明的!
「算是抵銷吧!都七年了,再記那些賬也是無聊。」他是朝著羅潯歌,泛出有點無奈的笑容。
反正,他在乎的人一直只有潯歌,而她人已經站在他面前,他沒心思再去挑起無謂的戰爭。
重新獲得比永遠失去來的好,他珍愛的人都已經在懷抱當中,還要去計較什麼?他梁至尊不是那麼小器的人,也沒時間浪費。
陳大祥一時說不上話,酸楚衝上鼻尖,竄至眼眶,激動得老淚縱橫,全身發著抖,再也忍抑不住地哭了出來。
連續不斷卻含糊的「謝謝」不停地自他口中逸出,捂著老臉,不由自主地軟下身子。他何德何能,竟然能夠得到梁至尊的原諒啊……
不過梁至尊沒太多時間搭理他,只淡淡叫他早點去睡,邁開步伐便把躲在外頭的羅潯歌給摟了離去。
*** *** ***
「你……」她根本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,腦子一片混亂。
「你房間在這裡。」他大方地摟著她,繞過了幾個彎,前往自己的房間。
嫌她走得慢,他索性一把打橫抱起她,直直進入房間,左腳一踹就把房門關上,緊接著一骨碌地把她往床上壓,接著就是一陣無法踹息的熱吻。
她根本來不及反應,當然也來不及拒絕,從一開始的驚愕到繾綣迷戀。
「什麼叫做血流了整張床都是?」他懲罰似的咬著她的下唇,「你空白了一年,直接跳過嗎?」
「好痛!」她疼得皺眉,沒好氣地打他一下象徵反抗。
「她叫什麼名字?」他撐起身子,翻身坐起。
「……」羅潯歌就怕這個問題,「羅昀溱。」
「她姓羅?」梁至尊果然立即怒眉一揚,「她是我女兒,為什麼姓羅?」
「因為你叫我滾,因為你說這輩子不要再看見我,因為你叫我簽離婚協議書!」羅潯歌也坐直身子,語氣平淡地重述他當年的字字句句,「請問哪個女人會白癡到讓孩子姓梁?」
這跟當年一樣,她母親因為父親的離棄而傷心欲絕,生下她之後,她才會叫羅潯歌,而不是叫陳潯歌。
事隔二十幾年,她們母女竟然走上一樣的路,只是結果……不太一樣。
面對羅潯歌「體貼」的提醒,梁至尊有些語塞,他當初真的說過那些話,沒法否認。
「她要入籍,姓梁,以後就叫梁昀溱。」他摸摸鼻子,悶悶地說。
「你不驗一下DNA?」她很認真地看著他,「至少確認一下她是你的孩子,我不希望落人話柄,給別人說嘴的機會。」
梁至尊擰起眉,倏地轉過來瞪著羅潯歌,這女人有時候真的冷靜到很惹人討厭。
「你覺得我是那種人?」他低吼著。
「我經歷過。」所以她完全用實際狀況來衡量。
「那是你騙我在先!人在極端憤怒時會失去理智,所以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