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沒說你不對,當初不對的人是我,你生什麼氣?」她連忙用纖手壓住他起伏的胸膛,「我只是要個保險……我不希望溱溱跟你們住,還遭受異樣的眼光,她一個人受不住的!」
梁至尊頓了一下,他覺得潯歌話中有話,而且算術有點問題。
「什麼叫做她一個人?」
「我想過了,她是你孩子,跟著你比跟著我好,我再捨不得,也應該讓她認祖歸宗。」她輕歎口氣,有些難捨地看著他,「你會讓我來看她的,對吧?」
「你是要去哪裡?」瞧她講得一副將出遠門,不打算回來似的。
「我?等大樓重建好,我會接爸來住,其他沒什麼變啊!」眨了眨眼,她從來就沒有要去哪裡。
「你讓女兒住在這裡,身為母親的你卻要離開?」他感覺有點火大。
「呵……不然呢?你認為我是那種會厚著臉皮留下來的人嗎?」虧她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,「我們能夠好聚好散,我已經很感激了。」
「……」她果然很會惹他生氣,「誰在跟你好聚好散?你還是我梁至尊的妻子!」
羅潯歌承認自己有點吃驚,她知道離婚協議書還沒遞交,但是她從不敢期望她跟至尊之間能有完美的結果。
畢竟這是一個家族,至尊不能事事自己做主。
「很快就不是了。」她溫柔地主動撫上他的臉龐,她好愛好愛這個男人,只是他不會屬於她。
梁至尊抓住她的手,將她一把扯進懷中,逼得她貼緊自己,「我不會跟你離婚的。」
咦?羅潯歌睜圓了眼,訝然地看著他。至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?他肯接納父親已經是奇跡了,現在他不打算跟她離婚?
「可是……」她咬著唇。這太荒唐了!哪個男人能夠盡釋前嫌地再與她在一起?
趁著羅潯歌失神,梁至尊突然將準備好的戒指套進她的手指,快到讓她措手不及。
「你──」她被震撼到了。不,她不配戴上那只戒指!
「卡住了,戒指有點小……」梁至尊邊說,邊把戒指塞到底。
天哪!羅潯歌嚇了一跳,好痛喔……至尊明知道戒圍太小還硬塞,這根本就拔不出來!
「我不要戴上這個東西,你明知道我不配的!」羅潯歌焦急地要去浴室,用肥皂試著把戒指取下。
「誰說你不配的?」梁至尊扣住她,不讓她逃走。「你沒把鑽石換掉,我很高興。」
他低頭吻埋進她的發間,這簡單的舉動,再次逼出羅潯歌珍珠般的淚水。
「這是我的結婚戒指,我怎麼可能賣掉它……」她忽然泣不成聲,「可以的話,我希望不要再跟梁家扯上任何關係……我只想要再見你一面!」
天哪天哪!她那時夜不成眠,日日哭泣,就是跟上天祈求這微薄的願望啊!
她不要任何梁家的東西,只要能讓她跟至尊見一面,跟他說清楚就好!
她要向他解釋她盲目追求父愛的愚蠢,然後想要大聲地告訴他,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!
這樣的祈求過了一年後就停止了,為了孩子,她必須重新振作,面對現實,從今以後,不再存有任何幻想。
然後,一晃眼就是七年,她竟然有機會在七年後對著她深愛的男人道出這一切,不管他信與不信,她已無所求了。
「我聽說,你那時夜夜哭泣……哭到差點流差。」語氣裡聽得出他的自豪,「我還聽說,你每天都在聽貝多芬的小提琴協奏曲,因為那是我拉給你聽的曲子。」
「因為……因為我愛你!」羅潯歌一古腦兒地喊了出來,「我已經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……我愛了你七年,可是也讓你恨了我七年……」
她激動地掐住他的手臂,幾乎是哭喊著這些話。
愛一個只恨自己的男人,她知道這是對她最好的報應!
望著在自己面前,哭得泣不成聲的羅潯歌,梁至尊只感到心全揪成一團,他討厭看到悲傷的潯歌,她的淚水跟硫酸一樣,會腐蝕他的心。
她不該狂亂、不該歇斯底里,應該永遠冷靜慧黠的潯歌,才是他一直鍾愛的……唯一難以忘懷的女人。
「我恨你,我真的恨你。」他緊緊地抱住她,「但是我卻跟你一樣,愚蠢到一直愛著你。」
羅潯歌呆然地望著他的肩頭,淚水再也遏抑不住撲簌簌滾落。
「不夠愛你,我就沒有那個力量恨你七年。」他潑開因淚水而黏在她臉上的髮絲。
「至尊?」她攀住他的雙手,不可思議地望著他,「對不起……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……」
他捧起她的臉頰,吻上她的前額、鼻尖、臉頰、長髮,然後是紅腫的嘴唇。
「我曾以為我們的愛無堅不摧,但現在人們在愛情裡對彼此所做的事情,將會永遠記得。」他最後吻上的是她顫動不已的雙眼,如念情詩般地柔柔道出,「如果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,那並非是我們忘記,而是我們原諒了彼此。」
她睜開沾滿淚水的長睫,這句對白來自一出經典的電影「桃色交易」,一對窮途潦倒的夫妻在一場因緣際會中,一名富商用一百萬買了美麗的妻子一夜,天真的他們沒料到隨之而來的傷害吞沒了他們,他們經歷了痛苦、懷疑與猜忌,一直到最後。
不需要忘記,需要的是原諒……
「你真的願意……」她哽咽得說不全一句話。
他揚起愛憐的笑容,手指探入她長長的黑髮裡,「這長髮……為我留的吧?」
他說過,他最愛她的長髮,希望她永遠不要剪。
羅潯歌的淚湧得更多,嗚咽地點著頭。
怎麼樣的戲,可以這樣默默地演了七年?為一個沒有情感的人蓄著那一頭麻煩的黑髮?
又是怎麼樣的戲,可以讓她願意在十八歲就生下孩子,當一個學生媽媽?
他不是愚昧的人,他怎會不知道?
回國時,在返家之前他急著想看到她,驅車到公司對面等著她,從她自車子走出那一瞬間,她那美得令人屏息的姿態,就已經再度震撼他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