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是你大哥的?」難怪他覺得顏色太冷,十足的陽剛味。
心裡頗為吃味的靖羿不動聲色的將頸巾揉縐,趁她分心之際,將手中物擲向雪堆,任由昨夜的霜雪吞沒它,不露一絲痕跡。
就算是她兄長之物,他也不喜歡看見她身上有其他男子的物件,除了他。
「上回搶了我的毛裘不還,這回又奪去我的頸巾,你是土匪出身還是強盜窩出來的惡徒?想冷死我呀!」要是她真受了風寒,一定第一個不饒他。
他笑而不答地從懷袋中取出一塊晶綠翠玉,扳開她的手心一放。
前兩天他就想送給她了,可是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送出手,直到握上她冰冷的柔荑才提醒他時候到了,不該再遲疑。
「這是……」驀地瞠大眼,她驚奇的握住綠玉說不出話來。
「暖玉,西域出產的極品,名為『合歡暖玉』,放在身上會保暖,最適合體質虛寒的你。」這下她不會再喊冷了吧!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好暖哦!整個人都熱起來了。
「叫聲靖哥哥,它就是你的了。」毋需言謝,他只想看見她歡歡喜喜的笑臉。
「靖哥哥。」
毫無猶豫,一眼就愛上合歡暖玉的邵銘心不多想的一喚,柔膩如絲的嗓音令人為之酥麻,甜得有如初采的蜜。
她本來就想將其據為已有,學他的強盜行徑耍賴不還,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議要送她,她當然大方的收下,免得他翻臉不認賬又要了回去。
此刻的她根本忘了索回兄長的頸巾,心無旁騖地研究起暖玉的形狀、構造,不明白它為什麼通體溫熱卻不的人,不時地散發暖意溫暖週身。
「別太著迷了,咱們還有——段路好走呢!」他可不想她因一塊玉而冷落了他。
螓首微抬,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。「都是你的錯。」
「怪我?」真是不好取悅的丫頭,才剛收了他的禮,這會兒倒翻起賬來清算。
掃了秋風怨秋風,無端打落梧桐葉,一片一片,不帶走。
「不怪你怪誰?養什麼爛馬嘛!一點點驚嚇就揚蹄狂奔,棄主人於不顧千里而去,你的罪過比殺人放火還嚴重。」害她走得兩腳發麻。
靖羿很無奈地握著她的手朝羊腸小徑走去。「我不是警告你別在馬兒附近玩爆竹嗎?」
可是她有聽進去嗎?
沒有。
他越是阻止她玩得越起勁,不聽勸告的朝馬尾燃爆竹,在它蹄下點煙火,說是要試試牛曲村的爆竹是否同城裡一般好玩。
想當然耳,馬一受驚自然往前狂奔,極力地想躲開令它害怕的東西。
而她和一群孩子笑哈哈的跟著馬後直起急迫,邊笑邊丟擲鞭炮讓它跑得更快,讓他措手不及的眼看座騎絕塵而去。
年節快到了,家家戶戶都不忘準備爆竹應景,因此玩興一起的她和一群孩童玩得不亦樂乎,完全沒想到他們要怎麼回家。
「我哪曉得你的馬膽小如鼠,連爆竹都怕。」她不是在玩,而是試試爆竹師傅有沒有偷工減料,少放了硫磺。
「強詞奪理,養過馬的人都知道馬兒是極敏感的,受不得驚憂。」就算一小根刺紮在肉裡也會暴跳如雷,何況是「大軍壓境」。
它不跑才怪。
她反握他的手朝他一笑,「我沒養過馬呀!」
錯得有理,所以有過他來背。
「你喔!小賴皮鬼,做錯事還推給別人。」真拿她沒轍。
為顧及她的體力不濟,靖羿不走官道專挑小路走,想抄近路早點進城,免得趕不上日落前送她回邵府,近來好友和小青梅的事可傳遍城裡,太恐怖了。
「比不上你的無賴……」顛了一下,她顰起眉輕撫耳垂。「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沒做?」
感覺有人在背後念她,所以耳發癢。
靖羿看了看她,好笑地朝她發出腹鳴的地方一視。「你餓了。」
「喔!難怪我渾身沒力氣走不動,原來我一直沒進食。」這貪玩的銀雀不知哪去了,回頭非罰她洗夜壺不可。
太不懂事了。
「別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盯著我瞧,我不是馬。」他還看不出她轉的是什麼心思嗎?
邵銘心撒嬌地輕噘紅艷小嘴。「靖哥哥,你忍心見人家的小腳起水泡嗎?」
「你腳起水泡了?」一聽她玉足受創,憂色浮於臉上。
「人家是閨閣千金又不是販夫走卒,哪吃過這種苦嘛!再走下去肯定會磨破皮。」好想有頂轎子坐。
吃山珍,食海味,行舟車,住華宅,她真的必須承認她太嬌貴了,沒點本事的人可養不起她。
「那要怎麼辦,前不著村後不著店,你想露宿荒郊野外我可不奉陪。」成為名副其實的野鴛鴦。
腳一跺,她嬌嗔地發出怨言。「你明知道人家的意思還裝傻,你背我啦!」
「不好吧!男女授受不親,我怕被衛道人土亂捧打死。」棍棒齊下的滋味可不好受,尤其是打在他的背。
「不管啦!人家就是要你背,不然我哭給你看哦!」她威脅的推推他,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
早就心軟的靖羿不過逗著她玩,心口不一的在她跟前蹲下,認命的當起小姐的愛駒,「坐穩了,可別摔下去。」
「嗯!」
笑意植滿嘴角,眉眼生春地找著舒服的肩窩一靠,邵銘心得意的趴伏著,微波蕩漾的情愫悄悄掠過,在彼此的氣息中。
遺忘的事仍然遺忘。
「什麼,小姐已經來過又走了?」
一手拎著小布包,一手摟著竹籃的銀雀都快哭了,神情如喪考妣的瞪著高大的男子低咒,擔心挨罰受責的苦著一張臉。
本來她可以趕上先行一步的小姐,就算落後也差不到一刻鐘,只要趕一趕還是來得及。
可是她身邊死腦筋的大個頭怎麼也不肯載她一程,明明不知道牛曲村往哪裡走要她帶路,又耍派頭地欺負她這個丫鬟,騎在馬上跟著兩條腿的她一路慢行。
要不是她身強體壯禁得起長途奔波,不然真累死在半路,那誰也甭想追上主子,看他還能逞什麼威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