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違的笑意又回到靖羿臉上,他扔下一錠銀子置於桌上,由窗戶飛出,當街幹起擄人的惡行。
鞭炮聲掩過女子的驚呼聲,漸被人群淹沒。
呆立街頭的銀雀愕然傻眼,欲哭無淚地捶心捶肝,她又把小姐給搞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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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噓,安靜。」
這個字眼忽然躍向眼前,直覺性的反應出一指放在嘴前的情景。
不過今天不是上元節不猜燈謎,驚慌失措的邵銘心對當街擄走她的惡徒拳打腳踢,奮力掙扎不想惡人得逞,她答應過大哥絕對不一個人亂走,必須守信用才不會再被禁足。
可是一聽見熟悉的聲音,她忍不住紅了眼眶,任由身後的人抱著她,她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想他。
「靖羿?」
「除了我還有誰膽大妄為地輕薄你……」她好像……瘦了。
「你幹嘛故意嚇我,大過年的不在王府裡等人諂媚、吹捧,你這小王爺是怎麼當的?」他的世界離她太遠了。
他眼神一柔地將她轉過來,好笑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滴。「瞧你,又哭了。」
如果可以有所選擇的話,他願捨棄小王爺身份,與她長相廝守。
「我哪有哭,是眼睛進砂子了,我又不是愛哭鬼。」她使性子地將他推開,逕自往前走。
「好了啦!別和我嘔氣,說你一句記恨到現在,你是喜極而泣成了吧!」他故意逗弄她,足尖一點讓她跌落懷中。
一日不見,如隔三秋。
他們起碼有一輩子沒見上面,難怪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。
「誰跟你嘔氣來著?你是我的誰呀!我才不會浪費精力理會一個外人。」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爺,她算什麼?
謔笑中微帶一絲無奈的靖羿輕托起她的腮幫子,認真的說:「我是你的靖哥哥,未來的夫君,將霸住你一生一世的枕邊人。」
「盡說些無稽之話,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。」早些時候開口,也許她會欣喜若狂地當真,可是……
原本不展的眉更為蹙緊,不肯看他的邵銘心將頭扭開,就怕越看越傷心。
「事在人為,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,你不相信我是無所不能嗎?」他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逗笑她。
不過她的笑如曇花一現,來得快、去得也快。
「娘要我與大哥成親……」
「什麼?!」
不等她說完,表情變得陰鷙的靖羿倏地握緊她的雙肩,冷厲的眸中射出狂暴。
「輕一點,你捉痛我了,我大哥沒答應。」這魯男子真可惡,傷了她的心還要傷她身。
他鬆開雙手輕扶住她,神情仍是冷得嚇人。「你的意思呢?不會傻呼呼的點頭吧?」
「什麼傻呼呼,你一天不奚落人會難受呀!」早知道就別反對,大哥對她的呵寵勝過他百倍。
不曉得娘的心裡怎麼想,居然興起如此荒謬的念頭,就算捨不得她嫁到別人家受苦也不該拿她和大哥開玩笑,天底下哪有兄妹拜堂這等荒唐事。
幸好大哥極力的勸說才讓娘暫時打消了念頭,說什麼要給她一段適應期,試著不當大哥是兄長看的培養感情,過些時候再提。
要不是娘這一攪和,她都忘了大哥並非爹娘的親生子,相處十數年的親情哪能說變就變,在她心中大哥始終是大哥,她無法對他產生兄長以外的感情。
「別想一言帶過,你點頭了沒?」他現在只想知道她有沒有做了傻事。
又凶她,嗓門大好欺人嗎?「你我非親非故的,我幹嘛告訴你。」
問人話不會溫柔點呀!活似來討債的,窮兇惡極地沒好臉色。
「心兒——」他冷著面一瞪。
「有或沒有不干你的事,這是我們邵府的家務事,你沒資格插手。」娘說要和他劃清界線,否則不認她這個女兒。
不認耶!多叫人痛心的決裂。
她怎麼能不孝的傷娘的心至此,年近四十才拼了老命生下她,即使她做不到當個乖女兒,起碼不惹她落淚,滴滴眼淚都是血呀!
「我沒資格……」他氣極地往她唇上一咬,重重地烙下齒印。「你說我有沒有資格?」
他可以容忍她的任性和小心機,可是他絕不允許她抹煞兩人再也分不開的心。
「你……」她忽地嚎啕大哭的拍打著他。「你壞……你好壞……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表明身份,害人喜歡上你後才發現不能喜歡你……你把我心頭挖去的肉還給我、還給我……我不要再……喜歡你了……你這靖親王府的大壞蛋……」
哭得不能自己的邵銘心沒發現他的眼神轉柔,無限愛憐的任由她捶打,勾起的嘴角像得到天上明月,必須好好的呵護在懷才不會被人奪去。
他以為她下的情沒他深,原來是他用心不夠,沒能體會她因小心藏得深,挖得不夠是難以瞧見她那顆保護得十分完整的真心。
他該怎麼還她這顆心才好?
額娘的反對,邵夫人的阻攔,還有上一代的身世之謎,一切的一切都是阻礙,他要如何搬開擋路的巨石,好光明正大的擁有她?
「好,好,我是大壞蛋,你是無辜的小母狐,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,你別再哭了,黃河的水淹到北京城了。」他發誓,絕不再讓她因他而落淚。
抽抽噎噎的邵銘心打定主意不理他,盡顧著淚流不止。
「一開始沒告訴你我是靖親王府的小王爺,大概是你的模樣太嬌俏,讓我起了私心想隱瞞你,看看你幾時會發現我的身份。」
「可是感情的事玄得叫人無法理解,在我自己尚未發覺到的時候,已喜歡上你……」
直到他察覺自己一想到她就心口泛暖,莫名其妙的獨自發笑,層層撥開紗幕才看見自己的心裡多了一個她。
「對你的心意絕無虛假,我願當天立誓,若非知曉你娘對滿人的排斥,我早就開口等你來踹我一腳。」
她絕對會小施報復的討回他欺瞞的賬。
「誰……誰要踹你一腳,我直接搬塊大石頭砸死你。」鼻子一吸,她胡亂地抹去淚還以清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