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馴服女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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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 頁

 

  忽然她抬頭,眼光掃過眾人,望向幾公尺外的他。他胸膛一緊,很尷尬,表情竭力鎮定自然。她是怎麼發現他在看她?

  她沒移開目光,瑩亮眼眸望著他,他的臉發燙,心臟狂跳,有點侷促不安又有點興奮,他忽然懊悔今天沒穿新買的藍色T恤,那件衣服讓他看起來比較斯文。他的頭髮太長,他的皮膚太黑,在她晶瑩剔透的視線裡,他覺得自己笨拙粗魯。他緊張得滿身汗,肯定臉紅了,她有沒有發現?她為什麼一直看他?

  她彎眉微挑,表情疑惑,像在等待什麼,他終於明白,她要香皂,但他以為她——怎麼可能?如此秀麗的她,不可能看上平凡的他。

  他羞慚,從背包找出香皂,默默遞給她。大家正在聽導演講笑話,沒人留意他們的小互動。

  「謝謝你。」辛純恩笑逐顏開,如獲至寶地將香皂緊握在手裡。

  因那笑靨,他心一熱,身體滾燙,像被雨滋潤過又被陽光溫暖,留下名為純恩的芬芳。他第一次感覺愛情闖入心扉,震撼於心動的滋味。從這天起,他淪陷在暗戀的酸與甜蜜裡。

  一次偶遇,沒想到緣分還有維繫的機會。

  辛人友常托經紀人轉達事情或物品給女兒,既然陶雨陽和她讀的學校近,經紀人便常轉托他。陶雨陽很樂意幫忙,為了能常見到她而暗暗歡喜。

  辛純恩後來找了十幾款香茅香皂,但不滿意那些合成香味,還是獨鍾他純天然的手工製品。他們定期見面,他帶自製香皂給她,堅持不肯收她錢,她便請他吃飯或看電影。他一度以為他們有近水樓台的可能,後來才知道她早已有男朋友。

  她不但有男朋友,同時間還有學生會長、管樂團首席在追她,常有外校生在校外等她。她活潑外向,多才多藝,學過長笛和芭蕾,還是校花,生活多采多姿,交往的都是風雲人物,像他這種學校裡一撈就一大把的普通男生,要不是誤打誤撞蒙到她喜愛的香味,她根本不會留意到他。

  這段香皂結的情緣——有緣,但無情。他們漸漸熟悉,她待他友善,但沒有曖昧情愫,他沒有勇氣告白,怕失敗,破壞他們的關係,連朋友都當不成。

  到了下學期,在西洋情人節前一天,他打電話約她見面,說有小禮物要送她。她笑道:「好巧,我也有東西要給你。那就今天下課後見嘍!」

  她要給他什麼?時間點很敏感,明知她半個月前剛交了新男友,他還是雀躍地期待著,整天上課心不在焉。

  放學後,兩人在約好的快餐店見面。一坐下來,陶雨陽取出小紙盒遞過去,辛純恩打開,盒裡全是香茅獨有的香氣,裝著乾草編織的一朵向日葵,只比硬幣稍大。

  他解釋。「我拿香茅曬乾編成的,我想妳這麼喜歡它的香味,編個小飾品送妳,妳可以放在鉛筆盒或皮包裡,隨身攜帶。」

  「好可愛!謝謝你。」這麼用心的禮物,辛純恩很感動,她拿出包裝精美的盒子。「這是松露巧克力,我昨天去百貨公司買的,很好吃喔!口感很細膩,不會太甜。」她甜甜一笑。「每年情人節,我都會買巧克力送給比較要好的男同學,去年買十九盒,今年多了你,買二十盒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他是她眾多要好的男性朋友之一,她卻是他暗戀的唯一。他還是珍惜地收下禮物,臉上掛著微笑,心有點酸。

  「還有……」她神秘地再拿出一個小盒。「這是額外送你的。」

  陶雨陽一怔,打開小盒,裡頭是皮雕鑰匙圈,印有水草和游泳的小魚。

  「我上工藝課學做皮雕品,跟老師多訂了一份材料,做了一個送你。」她忸怩道:「做得有點醜。」

  他撫著鑰匙圈,它做工拙劣,米白色小魚好像飯粒,但這是他獨有的禮物,是她的心意,這意味他在那二十人裡佔有獨特的地位嗎?他心怦怦跳,燃起希望。

  「為什麼送我這個?」

  「你做香皂送我,我想我也該做個什麼送你,你還幫我發現我找了好久的香味——」

  「那沒什麼,妳不必老是放在心上。」

  她搖頭。「不,那對我意義重大。」她低頭看著乾草小花。「我……我對母親一點印象都沒有,完全不記得她的長相,但我記得這個香味,可能是她身上的,或者她用有這個香味的香皂幫我洗澡……我大概永遠不會再見到她了,我爸又常常不在,至少有這個香味陪著我。」

  他默默聽著,聽出她的傷感和寂寞。我願意陪妳。他想著,卻說不出口。

  她重新露出微笑。「而且,我們雖然不常碰面,可是跟你聊天很愉快。」

  「妳不覺得我很悶?」連父母都嫌他是個悶葫蘆,要他多開口。

  「你不悶,只是話比較少。我跟其它同學在一起時,大家吵吵鬧鬧,每分每秒都很開心,跟你在一起則是很平靜,情緒會沈澱下來,你是很好的聆聽者,會很有耐心地聽人說話。」她眼色誠懇。「我們雖然不常見面,但我很重視你這個朋友。」

  陶雨陽臉龐發燙。「我也……很重視妳。」他吶吶低頭,看她柔白手指掐著他做的小花,那手彷彿把他的心捏得軟綿綿,他好快樂,快樂得有點恍惚,像要飄上雲端了。

  「我爸從不聽我講話,他老是很忙,我是獨生女,從小就一個人,我想我要是有哥哥,就像你這樣吧。我可不可以認你當乾哥哥?」

  他愣住,他們這年紀的學生認干兄妹,原因只有兩個:一是感情還混沌不明,先認了干兄妹,慢慢培養;二是感情已經不可能,認了干兄妹作為補償。他望著她澄澈眼眸,她的動機顯然是後者。

  他的心霎時涼了。原來她這麼肯定他的重要性,是為了暗示他們之間不可能。她看穿他的感情而且拒絕了,他沉默,感覺失落又困窘。他不要什麼矯情的稱謂,成為她眾多乾哥哥之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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