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宰相沒出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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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,項暖兒全身癱軟,再也無力氣撐起自己,而他僅是眉頭一揚,沒出聲嘲笑,反而抱起她,將她帶回床上。

  他溫柔地拉起她的腳躁,在被扯出紅痕的肌膚上反覆地撫摸著。「這鏈子是扯不斷的,即使用最鋒利的刀刃也砍不來,別花精神擺脫它了,你該學著和它和平相處。」

  說完,戲謔地捏了捏她的臉,又撫過她的唇,才轉身離去。項暖兒心情激盪,十指緊揪床上被褥。

  她不會輕易妥協的,他是上官天羽,她的殺父仇人,她立過誓,有朝一日要手刃兇手,那些心跳加速,必定只是喘不過氣的產物。

  就在她重新鎮定下來,準備尋找可以脫離險境的方法時,視線對上站在門口的婢女。

  是她?怎麼可能?

  恍若隔世呵,兩兩相望,婢女臉上流下清淚,她顫抖著奔向床邊,雙臂一展,抱住床上的項暖兒,放聲大哭。「我的小姐啊,你不記得香荷了?是我,是你的香荷啊」

  第3章(1)

  菱花鏡裡映出一張據傲小臉,小臉的主人靜靜坐著,聽著婢女嘮叨。香荷一邊收抬著床被,一邊說話。

  「那日我們被拉上台,我握著春秀姊姊哭哭啼啼,從前聽總管大人說,很多富貴人家待下人是極苛薄的,打的打、罵的罵,做錯事還用鐵烙,弄死人了,草蓆一卷丟進亂葬崗便可,這種事兒,官府是不管的。」

  這種八卦項暖兒也聽過,哪家哪門的千金平日婉順溫和,可關起門,打奴婢比打狗凶。

  「我站到台上,看著下面萬頭攢動,耳朵聽著鄉親們的對話,都傻了。他們說老爺草菅人命,不奉朝廷的命令給百姓胡亂加稅,稅金全收進了口袋裡,還強征良田、逼死貧窮百姓,他們說,老爺少爺上樑不正下樑歪,強搶民女,逼良為娼,我本想唾他們一口,可他們越說越氣,到後來、到後來……」

  香荷語調越來越輕,到最後噤了聲。

  項暖兒不信。爹爹對家人極好,這樣厚道的人哪會貪,更何況草菅人命根本胡扯!

  「說下去。」

  「我半句都不信吶,可百姓言之鑿鑿,把老爺說成大壞蛋,還說舉頭三尺有神明,不是不報,是時辰末到。咱爹氣不過,對著台下百姓吼叫,說老爺是大大的好人,可話才說完,一顆大石頭就砸上咱爹的頭。

  「有人跳上台,指著咱爹怒吼道:『粗鄙下人,你懂什麼!你在大屋裡吃穿用度,全是我們這些人被剝下幾層皮換來的」他一說,台下眾人紛紛附和,然後泥團、石頭、菜梗及雞蛋全招呼到咱爹身上。

  「緊接著,又有人跳上台,說他的未婚妻被搶進府裡,老爺逼姦不成,便殺了人。我想,他指的是不是十姨娘?可十姨娘是水土不服死的呀!他們還說,真心感激欽差大人,為民主持,把惡霸繩之以法……」

  項暖兒絞緊十指。爹爹是極好的人,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!謠言、謠言,一群落井下石的惡人!

  「後來我被論價賣了,一名京城富商在外地娶妾,打算帶回家裡,便把我買下服侍。剛開始還好,但入京後,富商的老婆看見丈夫迎回小妾,火氣無處發洩,而小妾正得寵又懷了身孕,她動不得,只好日日尋我的不是,又打又鞭,關柴房、不給吃,香荷是家生子,哪受過這些罪,好幾次頂不過了,都想上吊自盡。」說看,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。

  她脖子上的淡淡疤痕,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嗎?心微疼,項暖兒伸手輕輕觸上。

  香荷立即回握住她。「不是我說相爺好話,若不是相爺救下香荷,香荷哪還見得著小姐?那回我發狠,什麼都不收就逃出富商家裡,心想橫豎是一死,死在雪地總比被凌虐至死來得舒服,我凍昏在路旁,是相爺騎馬經過,把香荷救回來……」

  聽到這裡,項暖見低頭。他就這麼好,好到她的貼身侍女一心一意向著他?

  「香荷知道小姐受苦了,也知道小姐心底放不下仇恨,可那些被老爺欺凌的百姓怎麼辦?對小姐來說,皇上、相爺是惡人,可他們卻是百姓的再造父母,人世恩怨,怎麼算才算得清?」

  香荷跪到她面前,仰頭,注視她的表情。

  「小姐不信香荷?要不,你上街聽聽,滿街百姓提起皇上和相爺,誰不豎起大拇指。」

  這話,項暖兒聽不進去。仇恨早種下了,偏執已形成,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被說服。

  「小姐……」

  「別再說了,你打動不了人家的鐵石心腸。」上官天羽進屋,直接走到梳妝台前,勾起項一暖兒的下巴,認真看個仔細。

  她又瘦了?決心和他抗爭到底?也行,他就不信自己會收服不了一個項暖兒。

  「相爺。」香荷站起身,向他行禮。

  「你說得多了,她會以為你拿了我不少好處,與我串通共謀。」

  任冷著臉的小母獅揮掉他的手指,他無所謂的雙手橫胸,半倚在牆邊,對香荷說:「去吧,皇上給了些人參,你去熬了送過來。」

  「可是小姐……」小姐倔著,什麼都不肯吃,連茶水都要勸上老半天才肯入口。

  「別管她,她不吃,你自個兒補補身子,相爺府裡可不興虐待下人。」才伺候項暖兒幾日,香荷也瘦一圈,這女人難搞,卻好玩得緊。

  「是,相爺。」

  香荷走出去,臨行回眸,滿目憂慮,只盼小姐別和相爺對上才好。

  上官天羽拉了把椅子到項暖兒身邊坐下,肆無忌憚地凝視她的臉、她的唇,越來越懷念那日的香吻。

  那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吻,深刻到他時時想起,下意識發笑、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,他喜歡她的味道,喜歡她的香甜柔軟,更喜歡她的無助。

  那麼要強的女人啊,居然在他的吻裡,變得柔弱。

  如果廢去她的武功,寵著、養看,若干時日後,不知她會不會和後園裡養的那些女人一樣,以男人為天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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