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光風霽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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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頁

 

  在眼前一片模糊之際,慕容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好不容易追到的季月。就算被打死了,他還是要保護她。

  「小心——」他只來得及說這一句。

 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,接著,一陣全然的黑暗籠罩了他,高大健碩的身子頹然傾倒。

  遠遠的,他聽見有人在哭泣。

  不是「有人」,而是從來不哭、從來不服輸的季月。她哭得那麼可憐、那麼傷心,啜泣聲陣陣拉扯著他的心頭。就算慕容開真的死了,魂魄也得繞回來看看她,不然,完全放心不下。

  勉強睜開眼,忍著劇烈的肩痛與頭痛,他看見面前有一雙粗腿,好像隨時想起腳狠命踹死他似的。

  但除了腦袋疼痛、泥地很涼之外,他感覺還不錯——因為他的頭枕在溫暖的纖肩上,身子緊靠著柔軟的嬌軀,有雙玉臂緊緊擁著他,一陣熟悉的甜香鑽入鼻端,慕容開滿足地重新閉上眼。

  「哭什麼?你看不出他明明是裝死嗎?」粗腿的主人嗓門也頂粗,氣呼呼地怒聲道。

  「人都給你打成這樣了,還說?」季月哭著控訴:「有話為何不好好說,還下手這麼重!」

  大爹暴跳如雷,「這種薄倖男子,你還幫他說話?我才打斷一根扁擔是便宜他了,如果我手上有菜刀的話,一定——」

  原來是扁擔。堂堂慕容少將軍竟然被一根扁擔打成重傷,這話傳回兵部,傳到各地駐軍營中,他會成為天大的笑柄啊!

  不過目前他不想計較那麼多,頭疼得緊,加上賴在軟玉溫香懷中的滋味真是太好了,他繼續裝死下去。

  「不開心,那不理他不就結了,幹嘛打人呢?」季月哽咽著質問,軟涼的小手不捨地輕輕撫上他的臉,舒服極了。

  慕容開也很會作戲,濃眉一皺,申吟起來——這申吟是貨真價實,誰知道光皺個眉就可以痛成這樣?大爹也真心狠手辣,想把女兒變成寡婦嗎?

  「沒事了,沒事了。」季月低頭,像哄小羊一樣哄著他,「你等等,我馬上扶你回去,躺著好好休息一下。」

  「回去個屁!不要管他了,把他丟在這兒,用草蓋一蓋,明兒早晨再來收屍,就算不是疼死也凍死他!」大爹怒吼,「這種三心二意的男子就該死!敢來招惹我寶貝女兒,答應了要照顧你,卻讓你一個人懷著身孕回西疆……」

  「爹!」季月的嗓門也大起來,「明明是我堅持要回來的,而且將軍也派了人一路護送。何況他哪兒三心二意,他從頭到尾心裡喜歡的就是表小姐一個,沒變心也沒改過,我早就知道啦!」

  「你……這樣你還要他?」

  「我要他,跟他愛誰有啥關係啦?就像表小姐心裡愛的是別人,他還是對人家念念不忘呀。情情愛愛就是這樣,半點不由人,爹,你不懂啦!」

  大爹都快把牙咬斷了,雙眼像要噴出火似的,一手還牢牢緊握著打斷的扁擔,真不知該打這昏昧的女兒一頓,還是乾脆下重手就在這兒把慕容開打死?

  「呃……等等。」慕容開皺眉,費力地開口,卻是對著季月說:「你……你剛說什麼?誰說我心裡愛的是表小姐?」

  「沒關係的,我知道。真的不要緊了。」季月還安慰他。

  雖然她軟嫩的唇在他臉畔的感覺很好,但慕容開還是搖頭,這麼一搖,又是一陣頭暈目眩,他用力閉了閉眼,才緩緩睜開。

  他表情極其冷肅地反問:「你以為我心裡想著別的女子,還能抱你?你當我是禽獸?」

  「你就是禽獸!不,你比禽獸還不如!」眼看兩人摟摟抱抱,女兒又執迷不悟,大爹肝火極度旺盛。他握緊扁擔又想衝上去。

  但他們兩根本不受影響,繼續算帳。

  「可你明明還是忘不了她——」

  「我連四歲時背的《孫子兵法》都忘不了,哪會忘記一個人?」慕容開沒好氣地說,「我還可以現下立刻把兵部所有人名全背出來,要不要聽?」

  「不是那個意思嘛,我是說,你愛慕的明明是雁小姐那樣的絕世美人兒,不是嗎?」

  「是,我是愛慕過。」慕容開說得咬牙切齒,還帶著一點無奈,「但誰知道偏偏遇上的,是你這個魔星?」

  第9章(2)

  季月傻傻看著他,被淚水洗亮的眼眸在晚霞映照下,是迷人的琥珀,流轉著光芒。

  「你……你說什麼?」

  「我說,我也不懂自己怎麼會栽在你手裡?你不夠乖巧,不夠柔順,氣質不優雅,琴棋書畫都不會……」

  季月沒好氣,放開圈抱著他的手,「你要數落我的話,那我不聽了。」讓他摔落泥地算了。

  「……可是我還是打心裡想疼你。」他終於把話說完,隨即掙扎著湊上去,允諾般地在她嫩臉上親了一記。

  「放肆!你敢這樣嫌棄我女兒,還輕薄她?!」大爹終於爆炸了,掄著斷了一半的扁擔衝過來,高高舉起,又要狠狠打下去時——

  「爹!不要!」季月用力抱緊慕容開,身子也伏在他身上,豁出去似的要保護懷中比她強壯百倍的男子。

  那半截扁擔硬生生煞住,大爹額上青筋全暴出來。他哪捨得打自己女兒?偏偏這個傻女兒又一個勁兒的要護住那個該死的少將軍。

  「罷了!」大爹氣得把扁擔一摔,獅吼了一聲,轉向大步離去,每步都踏得山搖地動一般,「我再也不管你了!隨便你!」

  寒風中,大爹的背影好像燃燒著一團火似地遠去。泥地真的很冷,他倆的衣物也不夠厚,但緊緊抱著彼此,暖意就夠用。

  「我救完人,趕著回府找你,結果他們說你走了。」慕容開吻著她猶有淚痕的臉蛋,低聲道:「這麼不聽話,不是要你乖乖等我回去嗎?」

  「我從沒聽話過呀。」季月咬著唇。雖然摟緊了心上人捨不得放,但還是忍不住要說:「你去救表小姐了,我又何必……」

  「蠻子就是蠻子,講話都聽不懂的。」他口氣雖凶,但抬手撫摸她臉蛋的動作卻好溫柔。他的掌心有長年練武留下的繭,粗粗的輕磨過她柔嫩的頰,「我早就講了,我是去救景先生。表小姐易容躲過了,她還能去搬救兵呢,沒你想像中的那麼柔弱,還需要人打救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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