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藍藍!」穆拉圖開心地叫。
「你們怎麼會在這裡?」她說話的對象是穆拉圖,眼神看的卻是他。
「我們要送西海回去,他要假釋了喔!然後我合約到期了,我不簽了,我要跟西海去東漠。」穆拉圖一古腦地說。
他要假釋了?平藍的聽覺只留停在這一句,心坪然而動。
每一年,都以為是最後一次相遇,命運卻讓他們一再重逢。這是怎樣的一種奇妙的感覺?
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好快好快。
到最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和穆拉圖在閒扯什麼,那個可惡的男人,從頭到尾只是站在旁邊,似笑非笑,直勾勾地盯著她。
終於,她必須直接和他說話了。
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。西海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。平藍兩臂一伸,做出一副「歡迎欣賞」的手勢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的心裡遠不如表面那樣鎮定。
西海勾勾手指,要她轉一圈。
她也不客氣,傚法模特兒走台步優雅地轉了一圈。
「嗯……小女孩長大了!」
那綿長的鼻音,讓她的背心浮過一串興奮的顫抖,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這樣的勾誘。
「那當然,姑娘可是經歷過兩年的社會經驗,跟那個大學剛畢業的丫頭不一樣了。」她傲慢地盤起手,即使在這種時刻,還是不讓他佔上風。
「變淑女的布娃娃,還是布娃娃嗎?」
他傾身上前,純粹男性而好聞的味道撲鼻而來,平藍的心完全失速。唯一讓她感到滿意的是,她知道他也不像外表那樣寫意。
他微微放大的瞳孔,翕張的鼻翼,變成深黑色的眼眸,在在說明他不是那樣無動於衷。
這男人有一種隱形的自制力,幾乎像軍人一樣,有時候會讓人不由得生氣,尤其在她自己已經動情的時刻。但,現在有許多比生氣更深的感情在醞釀。
「芭比娃娃也是娃娃的一種啊,它可是又成熟又性感的。」她對他皺皺鼻子。「你這人真是陰魂不散,到哪裡都會看到你。」
「命吧。」
她命中注定離不開他。
所以,他決定了。
他不會再讓她逃走了。
他驟然綻放的笑容,有一種很純粹的野蠻感,卻不讓她害怕,而是……興奮。她下意識退後一步,覺得自己的心跳再快下去就要爆炸了。
西海閃電出手,將她拉近。他腕問的手銬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她擁入懷中,但這沒有任何差別,他們兩人都感覺她彷彿在他懷中一樣。
「真是不聽話的小女孩。」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鼻尖。
她先是不解,隨即想到去年分別時,兩人最後的一次對話。
妳走吧,不要再回來了。他說。
但是她還是回來了。
而且,她無法大聲宣稱,她不是為了他而回來的,因為,她確實是!
她的心亂了起來。
這一切發生得太快,她從來沒有這樣盲目地為一個男人墜跌過,而她甚至不認識他。
她不知道他的全名,他住在哪裡,家裡有什麼人……老天!他不會已經結婚或訂婚了吧?聽說勒裡西斯有些男人還娶了不止一個老婆的。
一股焦慮感在她心頭升起,她必須找個角落靜下來,自己先沉澱一下!
「恭喜你快恢復自由了。」
她拍拍他的手,趁他不備之前脫開兩人的緊縛,快速跑進民宿。
對,很鴕鳥,她知道,不過現在也只剩下這一招了。
第七章
平藍一直睡得不好。
同房的護士小姐去別間房串門子了,順便留在那裡睡,她卻前所未有的希望對方還在這間房裡,這樣她的死對頭就能阻止她翻來覆去,強迫她入睡。
她真的沒有預期會再見到西海。
原本的劇本是——她來,她沒遇見,她回去,前幾年不斷相遇的輪迴打破,她死心,一切回歸正軌。
沒想到這個劇本就這樣被老天爺破壞了。就像一罐轉緊了的罐子又流出糖水一般,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手挪開。
尤其,他即將假釋了!這次流出來的甚至不是糖水、而是香甜無比的蜂蜜。
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要不顧一切地為一個男人留在異國。
她轉輾反側,直到終於感覺有一絲疲乏,矇矇矓矓地閉上眼睛……
一隻手覆在她唇上!
「喝……」她倒抽一口氣,猛然驚醒。
是他!
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在黑夜中凝視著她。她的手搭在他的腕上,碰上冷冰冰的金屬手銬。她的心臟並沒有因為認出來人而平穩下來,反而跳得越快越兇猛。
他……他想做什麼?
她雙頰腓紅,想問出來,可是覆在唇間的大掌不讓她開口。
「噓。」西海蹲在她床邊,在深夜裡只看得出高大強壯的剪影。
他寬得不可思議的肩膀,如野生動物般未馴的目光,看起來格外的清晰有力。
女性的本能對這些男性化的特質開始反應,她的喉間吞動了一下。
「唔……」
「別出聲。」他在她耳畔呢喃。
平藍點了點頭,他才把手移開。
她的氣息短促,「你跑來做什麼?」
突然,房尾的另一個黑影昭告著第二人的存在。
穆拉圖?他三更半夜把穆拉圖拉到她房間做什麼?
穆拉圖急急忙忙跑過來,蹲在床邊握住她的手。在他臉上的,是不會讓人誤認的驚恐。
出事了!火光般的直覺劈進她的心頭。
所有小鹿亂撞、情思飄渺全部從她的腦袋裡蒸發!平藍立刻伸出手,穆拉圖如攀住扶木一樣的緊抓住她。
她翻開床單,兩腳碰觸到冰涼的地板,直覺一縮,還來不及問旁邊那個高大的男人究竟發生什麼事,他已經低聲囑咐,語氣裡有一抹罕見的嚴苛。
「你們兩個待在這裡,我馬上回來。」銀光一閃,他已經消失。
發生了什麼事?他不是應該被關在房裡嗎?他的手上還戴著手銬,那拉斯爾呢?為什麼穆拉圖也在這裡?
她有一萬個問題,但穆拉圖緊緊靠在她身邊,整張臉嚇得發白,她只能專注地拍撫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