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,她只是把他拉過來,高跪在床上,給他一個火辣到讓他腳趾甲都著火的吻。
「如果還想要其他的,就整個人完完整整地回來。」
費森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,最後執起她的手在指尖輕輕一吻,算是保證。
史瓦哥市立監獄絕對不是一座模範監獄,事實上,它和大將在位時的樣子相差不了多少。當然獄卒任意刑求和凌虐犯人的事是已經被禁止了,可是犯人之間有自己的恩怨,所以打群架事件層出不窮,算是勒裡西斯境內所有監獄裡,較粗野的一座。
費森走在陰暗潮濕的水泥牆走道間,對週遭的陰暗氣息完全不為所動。日光燈管的燈泡每隔幾公尺就有兩支,可是走道間的陰暗和光線明亮度無關,而是一種人被囚禁起來、不得自由的絕望。
費森走在中間,前面有一名帶路的獄卒,後面跟著兩個他的人,輕緩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裡迴響。
最後,一行人來到兩扇灰色無窗的鐵門前,獄卒回頭說:「這裡就是偵訊室,其中一名犯人已經先在裡面等著了,另一名在隔壁那間。」
費森對身後的兩個手下點點頭,那兩人無聲地走向另一間偵訊室,鐵門嘰嘰嘎嘎地往旁邊滑開。
「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。」費森低沉的聲音在這封閉的空間裡更沉靜迫人。
「是。」獄卒替他將鐵門關上。
偵訊室不大,只有五公尺見方,其中一面牆有半面不透光的雙面玻璃,玻璃後方是監錄室,目的在監錄整個訊問過程。
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張兩公尺長的灰色鐵桌,一個犯人穿著囚服,坐在鐵桌後方,費森將手中的檔案夾往桌上一放。砰的一聲,發出一個突兀的聲響,在四面灰色的牆間碰撞。
「我叫費森,前侍衛隊分隊長。」他在犯人對面坐下來,冷靜地直視對方。
那個犯人約莫四十來歲,長了一把落腮鬍,將半邊的臉遮住,狹長的眼睛露出一絲乖戾。
「你叫卡瓦加,今年四十二歲,巴基斯坦回教激進組織的成員,前天從以色列邊境偷渡進本國。」費森讀著手上的檔案,然後把檔案一放,直勾勾地鷹視對方,「你入境的目的是什麼?」
卡瓦加低頭盯著桌面不回答。
費森不必靠刑求就有的是方法讓他說話。
「你知道沙裡吧?」他冷冷地道。「沙裡是一個有名的連續強暴殺人犯,入獄已經兩年了,目前正在等待執行死刑。沙裡的第二和第四個受害者都是男人,這是那兩具屍體的照片。」另外兩張慘不忍睹的照片丟到桌子中央。「他就關在這座監獄裡。如果我把你的雙手綁起來送進他的牢房。讓你們兩個獨處三天,你想他會做什麼事?」
卡瓦加抖了一下,眼中狡黠一閃。「我是來為真主掃除腐敗世界的根基的。」
「這位『腐敗世界的根基』有名字嗎?」
「你很清楚是誰!」
「對,但是你清楚嗎?」他冷靜地回問。
卡瓦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,「那個女人的名稱太污穢,甚至不值得從我的口中說出來。」
「是誰派你出來的?賓塞、拉勒、杜瓦哈比?」費森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表情。
他講了幾個名字,都是組織裡有名的領導分子。對方只是眼神閃爍,持續謾罵著,不願再正面回答。
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。
綁架翡莉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宣告他們手中有了一個名人,然後順便念一堆「為真理而戰」、「消滅西方有毒思想」之類的口號,如果組織最近正好有什麼案子要做,還可以用她的知名度當開路先鋒,所以他們一定會大肆宣揚自己的作為。
在他們心裡,為真理和真主犧牲是一種榮耀,被捕也是一種犧牲。如果費森是問他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,有什麼人要來等等,他不說還有道理。但是這個階段應該是他開始「喊口號」的時候,他卻什麼都不說,這完全不符合他們試圖綁架的目的。
費森把恐嚇信拿出來,巨大的「叛徒」兩個字躍然紙面。
「這些信是你寄的?」對方瞪著那封信片刻,目光更加閃爍。
「叛徒就是叛徒。」最後,卡瓦加終於說。
「她背叛了什麼?她是個美國人,從小在美國長大接受教育,不信奉回教,她堅定的是自己的信仰,她背叛了什麼?」
卡瓦加又停了一下,一絲狡黠的光從他眸中掠過。「她背叛的自然是她父親的信仰。她沒有傳承到她父親對阿拉的信仰,帶著西方世界的毒素踏上我們的土地,自然就是叛徒。」
「從何時起阿拉真主的信仰是靠女人來傳承了?」卡瓦加哼了一聲,「但叛徒的血將洗清通往真主的道路。」
他不是要綁架翡莉而已,而是要殺了她!
費森第一個衝動是衝上去扭斷這個人的脖子!
沒有人可以傷害她!沒有人!
他為自己體內的暴力慾望震驚。
他不是在惱火這些人罔顧勒裡西斯的律法而已,他是在憤怒他們竟然想傷害「她」!
自何時起,他把這樁任務看得如此私人呢?
他強迫自己冷靜,拚命壓抑下想殺人的慾望。更多不合理的情由出現,他必須想!
再怎麼樣翡莉安娜的父親是奧古斯塔,在回教世界裡仍然頗受敬重的一個人,所以當初發出的是攻擊令,而不是誅殺令。
組織本身並沒有意思殺死翡莉,只是要讓她「得到一個教訓」而已。但這兩個人卻是來殺她的,這完全不合理。
這整件事情都不合理。
費森慢慢將桌子中央的恐嚇信收回來。那個犯人不由自主地再瞄它一眼。他眉心微微蹙起來的樣子,讓費森突然領悟——
他根本不知道有恐嚇信!
「你根本不知道有恐嚇信,對吧?」他疾聲問。
卡瓦加眼光閃爍,雖然不回答,那個神情已經出賣了一切。
「你只是個棋子而已,浪費我的時間。」費森推開椅子,吱的一長聲在房間裡刺耳地迴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