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切都怪夏仰森啦!
什麼吃飽了好逃命,會請她吃松阪牛,就不能再待一個小時,陪她報案嗎?現在可好,弄成這樣,她明天還上下上班?
疲累地拖著腳步走回租賃的小套房,她才打開鎖,就有一股不尋常的預感。剎那間她僵住,將門緩緩推開,然後把手裡鑰匙丟進去,確定屋子裡沒有動靜,這才緩緩吐了口氣。
「天哪,都快變成神經病了。」她踏進屋子,點亮電燈。
但眼前的景況讓她嚇傻了。
滿目瘡痍——只有這四個字可以形容。
她櫃子裡的東西通通被翻出來,就連床墊也被割開來。若不是屋子小,一眼就看出屋內沒人,否則她肯定馬上拔腿往外逃。
「天哪!」她覺得雙腿發軟,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。
當她聽夏仰森說自己老闆走私毒品時,她還沒那麼具體感受到自己捲進什麼樣的麻煩中,但眼前這一幕可真是十足震撼了。
「孫詠心,別慌,快想想怎麼辦!」她捏了捏自己,禁止自己慌亂地亂竄。
顯然老闆已經發現她拿走毒粉筆了,才會派人來她住處搜。不管怎樣,她是不能繼續住在這兒了。
她拉出個比較大的斜背包,裝了一、兩套衣物,然後把值錢的東西都帶上,她趕緊把屋內電燈按熄,然後沿著黑暗的樓梯緩緩下樓。為了怕被發現,她還躲在樓梯問,等有人要出大門時,她夾在人群中混出去,以免有人還監視著這屋子。
等到她順利地離開這一區,她已經滿頭大汗了。
「夏仰森……夏仰森……」她趕緊掏出手機,她記得前幾天他撥過她手機,所以肯定有來電紀錄,希望有他的電話。
顫抖著手,她按了按手機,終於被她找到號碼。差點驚呼出來的她,安了兩分心,趕緊撥了電話。
嘟……嘟………
電話響了又響,就是沒人接。
孫詠心覺得眼淚快流出來了,那個臭男人怎麼不接電話啦!
不過更慘的事發生了,在她連打幾通之後,不知道是他關了機,還是手機被她打到沒電,他的手機再也不通了。
「怎麼辦?難道要回老家嗎?」她無助地望了望夜空,只有孤寂的路燈回應著她。「不行、不行!如果被家裡人發現,肯定不會再讓我出來工作。再說現在情況還不明朗,萬一連累家裡人怎麼辦?不好、不好!」
可是不回老家,還能躲到哪去呢?
現在想想還真悲哀,人家狡兔都有三窟,她現在連一窟也沒有了。她是有幾個朋友,但那些朋友都被填在員工資料的保證人上面,她只要去投靠朋友,難保不會被老闆找到呀!
看來,她還真的是走投無路了。
第四章
晚上十點多,夏仰森跟朋友聚會過後,才發現自己手錶忘在研究室了。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,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何時沒電了。所以他轉念一想,將車頭轉了向,打算先回學校的研究室拿手錶。
不過他才靠近研究室,就發現裡面有奇怪的燈光閃動。他無聲地緩緩靠近,發現那燈光看起來像手電筒,但閃過一次就滅了,看來他的研究室被入侵了。
到底會是誰?是小老鼠的老闆發現粉蠟筆的去向,所以才找到這兒來的嗎?想到此,不知道那隻小老鼠怎麼樣了?既然已經報警,應該會聰明地要求警察保護,而不是傻傻地自己跑回家吧?
腦子裡轉了數個念頭,但他的身子保持著極度的靈敏,緩緩靠近研究室的窗戶。他讓眼睛適應黑暗,耳朵靈敏地聽到微微的塑膠袋聲音從角落傳來。他感覺那裡有人,卻不足以搞清楚來人的樣貌。於是他的手摸到門鎖,掏出鑰匙輕輕一轉,然後緩緩地推開一個縫,再無聲地進入研究室內。
那個塑膠袋的聲音停住了,他也跟著停住不動。
接下來是好幾分鐘的空白。
夏仰森的經驗告訴他,不能大意。如果想要活得比敵人久,比對方有耐心是必要的。他潛伏在黑暗中,蓄勢待發。
終於,對方似乎是放鬆了下來,因為那塑膠袋的聲音又出現了。
這一次,他已經摸清屋內只有一人。於是他快狠準地撲過去,使出擒拿法,一把將人扭轉壓制在地板上。
「嗚……不要殺我!」那人艱難地發出聲音。
一聽到這聲音,他就愣住了。「小老鼠?孫詠心?」
他鬆開她,走到旁邊點亮屋子裡的燈,這才發現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孫詠心,頭髮亂七八糟,剛剛因為被他壓在地上,連衣服都搞髒了。
他懊惱地朝她吼:「你怎麼會在這裡?知不知道我差點把你當小偷宰了!如果我下手重一點,你——」
他的抱怨忽然打住,因為他發現她就坐在牆角,也不爬起來,逕自低垂著頭,讓他開始覺得不大對勁。他被她嚇到,也被自己嚇到了。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狼狽地出現,而且更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情景感到如此在意。
照理說,轉身離開並不是困難的事情,但是眼前的她卻讓他無法不理會!
他靠近她幾步,然後低聲喚:「喂,孫詠心!孫詠心!」
他以為她受傷了還是嚇傻了,伸出手去搖她的肩膀,不料這一搖,卻搖出了一堆淚珠。
淚水成串成串的跌墜在他蹲下的膝蓋上,在他的褲子上暈開蔓延,他愣住了。
那水珠彷彿滴進了他心頭,那淚是燙人的,酸酸楚楚的滋味跟著在他胸口蔓延,他被這個狀況給困住,渾身都覺得疼。她那無聲的、壓抑的哭法,讓他毫無防備的能力,剎那間竟然手足無措了起來。
他意外自己竟然還會對一個女人產生憐惜之感。這對他來說,已經是相當陌生的感覺。白天他把她扔下時,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後悔,但他現在確實是如此。
他偷偷深呼吸幾次,原本粗魯搖晃的手放鬆了,改而堅定地握住她的肩膀,拍了拍。這一刻他就清楚地瞭解,她這身狼狽肯定是受苦了,否則不會躲在黑暗中顫抖。而他更知道,如果硬起心腸置之不理,他可能會更後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