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奶奶,我們不是來聽你講古的。」笑得十分優雅的沙越雋眼底有抹不耐煩。
幸福的定義是不自由,你安慰,我想哭。
「好,好,稍安勿躁,稍安勿躁,我就要說了嘛!」奶奶難搞呀!她正在看北極冰裂。
「我們沒有『躁』(台語跑之意)呀!」天真的沙悅寶一臉不解的說。
有人因她的話會心一笑,有人歎息,有人翻白眼,表情不一的令人莞爾。
「寶寶乖,你先不要開口,我們聽奶奶怎麼說。」不然「躁」的就是莎賓娜奶奶。
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太婆。
「越雋,你在心底罵我是不是?」這孩子越大越刁了,完全無法可管。
沙越雋邪佞的一笑,「死老太婆別拖延時間,早死晚死都是一刀。」
「咳咳!你怎麼會說到……呃,時間?」有些心虛的莎賓娜笑得很僵。
「別忘了我是巫界最聰明的女巫,你會的我一樣不少。」一看就知有玄機。
「那你自己找就好了,幹麼要我拖著老骨頭上天下地。」死丫頭,一點都不知敬老尊賢。
「我沒空。」
「這麼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,枉費我疼你一番。」替人養兒萬般苦喲!
「少裝了,女巫要是有良心就成了神,快快受死吧!」手一揚,沙越雋搬張椅子給「老人家」坐。
唉,人老了。「關於芎芎的去向我查了許久,肯定她不在天,也不在地。」
天界、地府都不在。
「她不在人界。」下過一番工夫追查的沙夕夢冷不防地說。
「她在人界,只是……」莎賓娜欲言又止,她怕被孫女們圍毆。
沙越雋有種不好的預感。「她不會與我們並存於時間夾縫吧!」
「不愧是聰明女巫,一猜就中,她掉入時間裂縫了。」她不忘讚美孫女的智慧。
「多久了?」
「快五個月了吧!那邊的算法要減到一半。」也就是說芎芎在那裡待了兩個月半。
時間上的算法是如此,過去和未來若並行存在,穿梭的過程會遲緩時間曲線約一半,兩者才能共同存在於時間的軌道。
稍有疏忽,中斷的時間會將闖入者吃掉,從此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中,無生無死處緲的活著,直到時間再度出現裂縫。
「奶奶,那時你在哪裡?」她記得時間之神和奶奶頗有交情。
「我剛飛過時間裂縫旁……啊!慘了。」莎賓娜懊惱地捂著唇。
頓時,五張憤怒的臉全望著她,連單純的沙悅寶都生氣不已。她們的奶奶怎麼這麼可惡,居然袖手旁觀未施以援手,還快快樂樂地繼續她的歐洲之行。
「你們聽我解釋嘛!我也不曉得芎芎會飛進裂縫裡,她一向很機伶的,我不好多事插手人家的時間……」她們打算盯死她嗎?不孝孫女。
「我知道你們很氣憤,可是奶奶心裡也不好受,我對每一個孫女的疼愛都是一樣……」她像叨念的老太婆般喋喋不休。
「奶奶,芎芎現在人在哪裡?」
她感慨地看看孫女們的臉,「明朝。」
「天殺的,她去明朝幹什麼?向錦衣衛勒索銀兩好買回程票嗎?」至少去唐朝當個胖美女。
「小聲點,博兒,別動了胎氣。」沈勁看她衝動的躍起,心口也跟著一跳。
「沈勁,你閉嘴,我要掐死可親和善的美麗奶奶。」瞧她感慨個屁,趕緊把芎芎抓回來不就得了。
他連忙抱住她胖胖的腰。「閃開,閃開,別撞到我老婆的肚子。」
被他揮到的沙悅寶和沙南雩往後一倒,正好被各自的老公接個正著。
江耀祖是不計較,難得老婆投懷送抱,其他兩人的臉色可不太好看。
「你確定她生得出來嗎?」上官鋒眼神陰沉的瞪著,想賞他一拳。
「放……放心,小胖豬不是你的小笨妹。」他把放屁改放心,胎教最重要。
「你討打。」
上官鋒手還沒揮出,沙南雩早一步地小指一挑,金魚缸的水全倒在沈勁頭上,牽連到他懷中的沙星博。
「死花癡,你幹麼淋我水?」對孕婦要客氣點。
「你這只擱淺的鯨魚,連坐法夫妻同罪。」她沒有半點愧疚。
「去你的,我送你一千朵圓仔花。」手一送,登時紫紅小花千朵。
「可惡,接我個回禮。」百朵飛舞的蛋糕花叫沙星博看得著吃不著。
一場混戰加入新成員,吵得不可開交,莎賓娜見狀就要往外走——
倏地,兩隻手分別搭上她的左右肩。
「奶奶,你要去散步呀!」
「奶奶,留下來喝杯茶。」
她回頭一看,不由得哀歎時運不濟,笑得真誠的沙越雋和冷得傲然的沙夕夢叫人拒絕不了。
她再一次重重的歎息。
第六章
小院閒窗春色深,重簾未卷影沉沉,倚樓無語理瑤琴。遠岫出雲催薄暮,細風吹雨弄輕陰,梨花欲謝恐難禁。一片憂愁。
東廂房的閣樓中住了位如花似玉的美人,一頭秀髮被散在瑩潤薄肩上,皓腕輕攏雲鬢嬌媚橫生,蘭膏香染玉釵墜,淡淡鉛華描翠眉,眼似秋水。
腰肢風外柳,裊裊雪中梅。
兩滴清淚滑下無人疼惜的粉腮,胭脂勻了腓色卻勻不平心底惆悵,一滴兩滴都是心頭血,咬紅了曾經取悅「他」的豐唇。
但見新人笑,哪聞舊人哭,她好不甘心。
二十有三的段玉娘有張清靈絕美的容顏,即使已育一女,仍像不經人事的二八佳人般年輕窈窕。
早年經由媒妁之言嫁與風流年少的關青為妻,少年夫妻萬般恩愛,不久她即有孕生下一女,兩人之間倒有一段甜蜜期。
可惜好景不常,關青竟叫厲鬼索了魂魄,臨終前將她托付給結拜兄弟,自此她成了另一個男人的女人。
原以為可以長長久久的走下去,況且堡內的女子一向稀少,再嫁和共妻的情況習以為常,因此她滿懷喜悅地等著當堡主夫人,不屑與其他僕婢來往,畢竟身份不同。
誰知一等再等已過了七年,其間她不停地催促戰醒風娶她過門,可是他要的僅僅是肉體上的發洩,無視她日益深濃的情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