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爸,你好好休息行不行?」諸葛忘言擔憂的看著父親,都已經生病了,話還是這麼多。
「唉……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……」話還沒說完,他不禁老淚縱橫。
「爸,你就好好的休息,我沒有問題的,你不要擔心。」
「如果我不在了,你記得要去找秀姨……咳,她是我同門師妹,我們同拜一個師傅學廚藝,她會照顧你的……」秀姨?諸葛忘言滿頭霧水。
「你不要胡說八道,什麼你不在了……你不在我要怎麼辦啊?」
「你要記得去找……我希望……真的很後悔當年……我不該……」
「爸……」年僅十六歲的諸葛忘言,看著病床上的父親不知所措。爸是不是病得神智不清了?怎麼說話沒頭沒尾的?他後悔什麼?他要她去找誰?
「小忘……我真的很後悔……」他日不轉睛的望著她,彷彿是看著她,卻又像是透過她看著別人。「她應該跟你長得一模一樣……」
「爸!」諸葛忘言猛然從床上坐起,嚇得一身冷汗。
面對滿室的黑暗,諸葛忘言大口大口的喘氣。她是怎麼了?已經很久沒有做關於父親的夢了。
當年父親生病過世後,她就一個人隻身到台灣來投靠父親的同門師妹,也就是秀姨。父親老早就寫好一封信,不知道為什麼,秀姨一看完那封信,就立刻答應收留她。說是收留,但這幾年她過得幾乎是僕人般的生活,為了生活,她不能有任何的怨言。
直到現在,諸葛忘言還是不曉得父親和秀姨到底做了什麼協議。搖搖頭,決定不再去想這些,她赤著腳走到客廳,喝杯水讓自己冷靜一下。
一坐上沙發,小討厭立刻喵喵叫的跟上來,她抬眼看著牆上的鐘,心中有股落寞,遲嘯川還沒回來,都凌晨了。
諸葛忘言把玩著胸前的玉珮,這世界上真的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?非親非故的不可能吧!
可是她從沒聽說她有任何的兄弟姊妹。這個春季一結束,實習就算走到尾聲,到時候就算她不說,真相也會被拆穿。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摸不著頭緒,該從何解釋起?
而今,又該何去何從?以前的她,是絕對不會考慮這樣的問題,對她來說,孑然一身最方便,自由自在有什麼不好?可是現在多了一個人住進她的世界裡,她對他有許多的捨不得。
諸葛忘言打了個呵欠,她捨不得他,捨不得……
遲嘯川一進家門就看見諸葛忘言緒縮在沙發上睡著的模樣,愣了愣,趕緊抓了外套往她身上蓋去。
以往深夜回家,面對的往往是一室寂靜與黑暗,如今有人點了盞暈黃的小燈,帶著可愛的睡臉彷彿歡迎他回家。
他露出溫暖的笑意,小心翼翼的不想吵醒她。雖然已經是春季,但到了夜晚還是有些許寒意,睡在沙發上會著涼的,正當他要抱起她時,她就醒了。
諸葛忘言盯著他,眼神迷迷糊糊。
「小忘,怎麼不睡房間裡?」他輕撥著她額前的髮絲。
諸葛忘言摟住他的頸項,小巧的臉蛋靠在他寬闊的肩上,悶著聲音道:「我做惡夢了。」連她自己都沒發現,此刻的她模樣有多嬌憨。
遲嘯川抱著她坐到沙發上,有些訝異於諸葛忘言的舉動。小忘很少撒嬌,雖然外表柔弱,但相處過後就會明白其實她是一個什麼事都自己處理打點的女孩子。她會這樣一反常態,一定是心裡有事了。
「什麼惡夢?有這麼可怕?」他揉揉她的後頸.試圖放鬆她的心情。
諸葛忘言清醒了,更緊的抱住他。「你肚子餓不餓?」遲嘯川啞然失笑,她不說出自己害怕什麼,反而先擔心他肚子餓不餓?思索了一下,他點下頭,「有一點。」
「我去熱一下食物,你等我。」諸葛忘言又回復平時照顧者的角色。
遲嘯川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頭,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。「小忘心情不好?」諸葛忘言瞪著鍋裡沸騰的湯水,她的心情也像這些滾沸的泡沫,七上八下,左右搖擺。
深呼吸了幾次後,她才開口問:「你堂堂一個川行館繼承人,何必住這種普通的公寓?」在知道實情之後,其實她有一點生氣,他們居然也不向她解釋清楚,居然就這樣任她誤會到他,可是她又有什麼立場生氣?想到這裡,她就好像洩了氣的皮球。
遲嘯川靜默片刻。「你知道了?」
「為什麼瞞我?」害她像個傻子,他是繼承人,她是冒牌貨,這樣的想法在她腦海裡不停的飄來蕩去。
場地從廚房移到客廳,遲嘯川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,好幾次想要開門解釋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,更不曉得她的怒氣從何而來,他不認為這能造成感情認知上的問題啊!可是小忘的模樣為什麼看起來這樣的沮喪?
「小忘,我、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……只是,我覺得……把我當成候補廚師的你,非常可愛。」
他的小忘不介意他的身份地位,不介意他只是個廚藝不精的候補廚師,她還是願意愛上這樣的他,能遇上小忘,他怎麼能不滿心感謝?
諸葛忘言沉默不語的望著他,橫亙在他們之中的問題不只如此而已,他們怎麼能活在謊言當中?她幾乎愧疚的想要消失不見。
「如果我不是你想像中的人,你還會喜歡我嗎?像現在一樣?」她膽戰心驚的問。
遲嘯川微微一哂,臉上掛著招牌微笑。「小忘就是小忘啊!不管你是什麼樣子,我都喜歡的。」他當她在鬧鬧女孩子脾氣,安撫的說道。
「不是啦,我是說……遲嘯川,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?」他頓了一會兒。
「雙胞胎?」
「嗯。」諸葛忘言點點頭,「如果有一個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,而我不是、我不是……」她吞吞吐吐,完全不知從何解釋起。
「你是說你不是小忘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