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,我是小忘!」
「那你又說你不是,你是鬼嗎?」遲嘯川狐疑的看她一眼。
「……」好見解,如果她是鬼的話,這一切就變得很好處理。
諸葛忘言深吸一口氣,「我是你的大頭鬼啦!」語畢,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大半夜的,聊這是什麼話題?
諸葛忘言縮起腳放在沙發上,雙手環抱,頭枕在膝蓋上,烏黑的髮絲任其流瀉,冷冷的月光灑進來,灑得她一身清靈。
遲嘯川盯著她一會兒,問道:「我是繼承人你就不喜歡我?」
「不會。」
「那你擔心什麼?」他就是不明白這一點。
「我擔心……」她頓了頓,旋即轉移話題:「不談我了,談你。」
「莫大叔他們跟你說了些什麼是吧?」
「嗯。」諸葛忘言點點頭,她想更瞭解他的一切。
「一個人住大房子很寂寞的……」諸葛忘言想起剛剛自己問他的問題,堂堂一個川行館繼承人何必屈就於這樣的小公寓?
「小時候常常一個人在家,大得像迷宮一樣,到處找不到人陪我玩,搞不好我方向感很差就是這樣來的。」
「是天生的吧……」諸葛忘言忍不住笑。
「後來我父母親過世,爺爺就盡全力栽培我成為下一代接班人,但我根本不是這方面的料。」接管家族企業不行,廚藝更是不行。
「爺爺很疼我,幾乎是溺愛……雖然一開始很嚴格……」遲嘯川嘴角扯開無奈的笑,沒說出一開始訓練廚藝的時候,他所受的根本是非人式的折磨。
「後來爺爺也離開了,整個家族亂成一團,大家都想分一塊餅,那時候整個家族世代傳承下來的事業幾乎被瓜分殆盡,我只拿了川行館就退出,只有莫大叔他們肯跟著我。」諸葛忘言陷入靜默,她沒想到這樣光鮮亮麗的檯面上,背後隱藏的是這樣凶狠鬥爭。
「爺爺離開後,我才發現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,一個連打點自己日常生活都不會的人……」遲笑川露出苦笑,臉上有一絲落寞。
「喵——」小討厭像是回應他似的。
他抱起小討厭。「你知道為什麼它叫小討厭?」諸葛忘言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
「它就像我一樣,被人丟棄了之後,就什麼都不會,這樣是不是很惹人厭?我覺得它跟我很像……」他看著小討厭,就像在對它說話一樣。
「喵——」
「所以,小忘,不要離開我……」因為沒人可以把他撿回家啊,像是預知了結局,遲嘯川從內心發出最懇切的要求。
第9章
諸葛忘言盯著窗口,顯得無精打采。但想到待會兒公車會經過的路線又忍不住挺起腰桿,她已經離開多久了?回想起來,不過才是前幾個月的事情罷了,怎麼她覺得好像夢一般,彷彿她跟遲嘯川相處的那段時光是偷來的。她時常回憶起在川行館實習的日子,一切的人事物都令她牽掛,尤其又以遲嘯川為最,他根本是生活白癡,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?
回到秀姨家的日子一如往常,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,她也說不出口。再也不用急著早起,可是她卻會在同一個時間醒來;習慣性的往左邊靠去汲取溫暖,卻發現撲了個空;煮粥的時候,會想起遲嘯川皺眉頭的模樣;在路旁看見人型玩偶會忍不住盯著看;看見糖果會多塞幾顆在自己的口袋,想像自己正吃著遲嘯川分享給她的幸福;看見不認識的小貓會主動喵喵叫,她好想念小討厭……
她好想念那段偷來的時光,好想念遲嘯川。有好幾次她都想回頭,但逝去的時光就像流瀉的沙,怎麼也回不到原位,更何況她的生命也只是碰巧和他人發生碰撞,走上了她不該走上的道路,現在也只是回歸正常。
倒是她自己生活上也碰到了不少麻煩,首當其衝的就是秀姨,三天兩頭向她要一本她根本就不知道的秘笈,要不到就大發雷霆。但她實在是不清楚秀姨口中所說的那本秘笈,連方向目標都沒有是要從哪裡蹦出來給她?
「像你這種半吊子的,根本只會敗壞門風!好好的家傳不學,學人家西洋鬼子的東西!」諸葛忘言回想起今天早上秀姨破口大罵的模樣。
饒了她吧!她從小就對西式糕點有興趣,做起來特別的得心應手啊!老是逼她做不擅長的領域,成績當然不會好到哪裡去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,說她敗壞門風這也未免太誇張。
「還有那本秘笈!你不要裝瘋賣傻,快點拿出來!」秀姨眼神凌厲的瞪視著她。
「什麼秘笈?」諸葛忘言滿臉問號。
「哼,少裝傻!這是你父親和我的約定!他說你二十歲這年就會乖乖把秘笈交出來……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?」當年學藝十九個弟子,每個人獨立門戶之後,手裡都各有一份從祖師爺那流傳下來的秘笈,只是每個人拿到的部分不同,她之所以願意答應照顧諸葛忘言這臭丫頭,就是為了她父親手上那份秘笈,但該死的這臭丫頭好幾次都跟她裝瘋賣傻!
「我爸真的沒有拿什麼秘笈給我……」天啊!秀姨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五馬分屍。
「臭丫頭!你以為我養你這麼多年是為什麼?忘恩負義……」
「秀姨,不是我不給你,我真的不知道嘛!」諸葛忘言真是有理說不清,更何況自從投靠秀姨,她也是做牛做馬,該做的一樣都沒少,怎麼把她說得好像米蟲。
「你以為說不知道我就拿你沒辦法?我多得是方法治你!」諸葛忘言也火了。秘笈、秘笈、秘笈!她不知道啦!她只知道一步一腳印的努力,這是莫大叔教她的!
「大家都要秘笈,到底還有誰是真心想當廚師呢?」說出這句肺腑之言,諸葛忘言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不知該何去何從,但她很確定她要的不是這樣家,樣樣都要工於心計、樣樣都要計較,她不是沒有努力打入這個家庭,而是打從一開始,秀姨就沒給她機會進去過,相處了四年,她仍然像個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