喔,對了,他連名字也沒告訴她。
「樊府。」
「樊府……哪個樊府?」實在不是她故意問題這麼多,而是他回答得沒頭沒腦的,她才會一頭霧水。
「湘繡城的樊府。」樊皇雅替自己倒了杯酒,仰頭飲盡,還是沒有喝合?酒的意思。
湘繡城的樊府……啊,她知道了。
水蔻丹終於把一切串聯起來,只見她娉婷地站起身,來到他跟前,嬌軟地福了個身,儀態萬千地開口:「丹兒僅代表艷府水家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。」
沒錯,在她最後一次陷入「昏迷」前,確實有聽見四姊逃婚的事,那麼忙碌的大姊定是派她來向樊家賠罪了。
「水胭脂已經在信上提過了。」覷了她一眼,他淡聲道。
他要的不是一再道歉,只要事情能解決就好。
大姊已經提過了?是指四姊逃婚的事嗎?水蔻丹逕自認為他指的是這件事。
「不管怎麼說,當面致歉總是代表艷府的誠意,既然大姊派丹兒來,希望樊當家看在兩家向來合作愉快的情分上,原諒我艷府水家失責,等找到四姊,婚宴便可如期舉行。」畢竟是來道歉的,沒有得到樊皇雅的首肯,水蔻丹乖乖的站在一旁,不敢要求坐下。
樊皇雅沉默著,黑眸冷瞪著她。
一場婚宴歷經新娘逃跑,換上替代品,和幾番書信往來的討論,已經夠令他心生厭煩,這女人如今是在說什麼?
「婚宴已經如期舉行了。」須臾,樊皇雅如是說,深幽的眸子意有所指地打量她一番。
可惜水蔻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穿戴鳳冠霞帔,一身新娘子的打扮,繼續問:「樊當家的意思是,無論如何都不肯原諒了?」
想不到他這麼難說服,莫怪大姊要派她來道歉了。水蔻丹此時已經抱著要長住下來打擾的決心。
原諒?要是他不原諒,又怎麼可能接受水胭脂臨時喊停「換人」?
「你不是已經嫁予我了嗎?」沉穩的嗓音透露出絲絲煩躁。
折騰了一天,難道他還不能休息?
「嫁給你?誰?」水蔻丹瑰麗的小臉蒙上一層迷惘。
「你嫁給我。」堂都拜了,除了她還會有誰?
水蔻丹忍不住又偏了偏小腦袋,這會兒鳳冠終於從她的頭上落下,發出好大的聲響,也讓她終於正視一直被忽略的穿著打扮。
那是……鳳冠,沒錯吧?
揉揉眼睛,水蔻丹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她慢條斯理地轉向屋內唯一的一面銅鏡,踩著徐緩的步伐來到鏡前,仔細看著自己一身尋常不會穿著的打扮。
是嫁裳。
「我……嫁給你了?」她的語氣仍是有些不確定。
她嫁人了,卻連拜堂的過程都沒有印象?!不對!現在想想,她甚至連怎麼到湘繡城的都不知道。
樊皇雅沒答腔,一雙黑眸在鏡中和她交會。
細白的小手拿著紅色的錦綢帕子抹上粉額。
「奇怪,沒有……」她還以為自己一頭霧水一定擦得出什麼來。
銳利的目光從鏡面反射,也同時從背後緊緊刺向她,令她有種腹背受敵的強烈感覺,一抬首便迎上他深沉難解的眼。
「你……」水蔻丹微微啟唇,總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懂。
「你?」樊皇雅挑起眉,對她的稱呼頗有意見。
「樊公子……」她順從的改口。
「樊公子?」
「姊夫?」這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。
「夫君。」他更正。
夫君?誰?
瞧出她眼中的困惑,樊皇雅不悅的微沉下臉,又見她臉上出現恍神,雖然他不明白那是她有事沒事便會「神來一呆」,也察覺不對勁。
「過來。」他沉聲一喝,拉回了她即將遠遊的思緒。
水蔻丹怔愣,不敢相信他低喝了聲,竟然輕易打斷她十幾年來無論何時何地或發生何事都能神遊的習慣。
燦亮的媚眸閃著茫然。
「過來。」樊皇雅放輕了語調,仍堅持著。
既然都解釋完,這個剛上任的新嫁娘,也該好好負起自己的職責了。
水蔻丹沒有多餘的表情,踏著細碎的步伐,緩慢的來到他身旁。
她反應異常遲緩的腦子裡對眼下的一切終於做出結論──她的確是代嫁過來了。
但大姊究竟是怎麼想的?為了不讓婚期延後才要她來頂替,等到四姊找回來之後,她和四姊再交換回來嗎?
得不到一個解答,水蔻丹決定先按兵不動,找機會再詢問大姊的意思。
「請問樊……夫君有何交代?」在他幽暗的眼神下,她乖乖改口,橫豎她算是「嫁」給了他。
「寬衣。」
「寬衣?」瞥了眼身上的行頭,她同意自己該換下這一身衣裳。
「吟雪,你在嗎?」
水蔻丹欲喚貼身丫鬟進來幫忙。
「我是說替我寬衣。」利眸又掃向她。
「幫你?難道樊府沒有丫鬟?」她的語氣有些訝異,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同情。
沒想到富甲一方的樊府居然雇不起僕傭呀。
「你是我的妻。」簡單的一句話點出他非她親手幫忙不可。
水蔻丹停頓半晌,才輕輕應了聲,「喔。」
嗯,看來她得盡快搞清楚發生什麼事,不然這麼讓人呼來喝去的,實在難以習慣。
站在他面前,她動也不動,只是盯著他。
樊皇雅捺著性子,出聲,「寬衣。」
「嗯,請你先站起來。」他坐著要她從何下手?
氣一沉,樊皇雅依言站起身,頎長挺拔的身軀形成一道鋪天蓋地的網籠罩住嬌小的她。
他好高大。
水蔻丹倒抽了口氣,被他猛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,他身上散發出的炙人氣勢逼得她下意識往後退。
「哎喲!」因為仰著頭,她重心一偏,收不住勢的往後倒。
樊皇雅長臂一伸,及時接住了她,同時將纖細的身子往懷裡帶。
嬌軟的纖軀令他眸光一暗。
粉嫩的臉兒緊貼在他胸前,她的手亦然。
一陣熱燙的純男性氣息透過兩人身上的紅袍傳遞過來,煨燙著她細嫩的肌膚。
身為艷府水家的女子,雖然以女人為主要的做生意對象,並不表示完全杜絕與男人來往,事實上她們談生意的對象仍以男人居多,是以和男人接觸並不會令她感覺不自在,但是貼這麼近就真的是第一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