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認識她?」驚魂未定的龍御海咬牙切齒,額頭的薄汗是「求生」的證據。
「呃,還好,交情不深。」他要趕緊撤清,年紀大了可受不了刺激。人生七十才開始,沒必要受牽連而早夭。
「把、她、帶、走。」龍御海一個字一個字的由齒縫中迸出,似乎承受著多大的痛苦。
瓊斯眼笑眉笑嘴角不敢笑。「她比你還頑固,而且……手上有武器的人通常不講道理。」
「該死。」龍御誨低咒了一聲,那把剃刀非丟了它不可。
一個大男人受制於一個小女人是件多麼窩囊的事,而她大概是吃定他的心軟,毫無顧忌地當他是私物捏圓捏扁,可惡的是他竟然不想反抗。
多年的幻想成真使他一開始即立於敗處,實體的存在過於真實,他還在反應不過來中,她已聰明的掌往全局,利用人性上矛盾點逼他就範。
坦自說她真瘋狂,兩年多來二十幾位傑出的物療師沒有一個及得上她的膽大妄為,把樓梯拿來試驗人對恐懼的忍耐度。
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草菅人命到這種地步,她將輪椅一轉,推出房門往樓梯推去,而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。
頭一回他發現二樓跟一樓之間的樓梯設計大陡高了,它該全面改建成滑梯,說不定日後還能有逃生功能。
恐怖的是受重力往下墜時,他必須抓緊輪椅兩側以免向前傾,但一階一階彈突、浮空叫人失去重心,若不是他習武多年手臂夠有勁,恐怕現在「滾」的人會是也。
這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嗎?
而他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,生怕她手一鬆……呼!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能拉得住輪椅?
「老師,給點評分吧!學生的表現如何?」好個交情不深,老泥鰍。
「學生?老師?」龍御海的眉頭一沉。
瓊斯尷尬的一笑。「醫學界說大不大,她是上過我幾堂課。」
沙越雋「好心」的提醒,「是好幾個學期吧!老師,你真健忘。」明哲保身不適用了。
「絲丹亞,老師沒害過你吧?」早知道就別留下來看戲,年紀一大把還好奇心不減。
絲丹亞是沙越雋就讀英國某一流醫學院時的英文名字。
「奇怪了,我會站在這裡是誰的功勞呀?」老師的恩惠要回報。
「我……」
「是你讓她來的?」臉色難看的龍御海目光森冷地看著瓊斯,似要撕裂他。
他絕對要否認到底。「千萬別誤會,是你姑媽找她來,與我無關。」
「而老師不過從旁協助,他一向受不了淑女的熱情。」總要讓你栽一次吧!老師。
事不關己的沙越雋無視自己挑起兩人戰火,逕自推著輪椅往餐室走去,她還沒吃飽。
「沙、越、雋,你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小女巫。」漲紅臉的瓊斯真想犯下殺人罪,一把掐死她。
「老師,英國紳士的風度呀!你該不會是維京海盜的後代?」茹毛飲血。
「你……真讓你氣死。」他無奈的垂下雙肩,頂上銀絲也顯得喪氣。
匡啷!
廚娘手中的銀製餐具嘩啦啦地掉滿地,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叫人好笑的是她臉上的表情,一副冰河時期的巨獸闖進她的領域,驚懼得肥肉都凝結成凍油,兩眼微突地瞠睇不語。
「龍先生,你該檢討了。」
第三章
瞧她說什麼鬼話,要不是她的「手不穩」遺留下的傑作,蘿西會在怔愕之後放聲尖叫,驚得奪門而出大喊謀殺嗎?
德高望重的老紳士輕咳一聲不發一語,他太瞭解她的劣根性——語不驚人死不休。
誰說中國女性溫婉賢淑,他第一個舉旗抗議。
「與他何干?」
「做總要清場吧!你習慣有人旁觀?」光天化日之下總是不方便。
「你到底在說什麼?」他有預感,她接下來的話肯定惡毒。
她大方地往他胯下一瞥,小指勾著半滿的咖啡杯。「你還行嗎?沒傷著你的男性雄風?」
瓊斯把第三杯咖啡一口嚥下,免得笑出聲,她的確很挑釁。
「你可以親自來試試。」龍御海怒得口不擇言,蔚藍眸色轉為深海藍。
「會有機會的,你用不著心急,等你惹我心情不悅時。」他會瞭解什麼叫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。
男人的身體是一隻溫度計,隨女人的興致詞而調低,不是發洩後才叫高潮,欲仙欲死地停在宣洩邊緣不是更有趣,看著掙扎的臉孔變成痛苦的扭曲。
女巫的法典裡查不到仁慈,犧牲自己的偉大情操尚未養成,便宜不好占。
「你這麼缺男人嗎?」一想到有人看過她的光滑身軀,心中的火不由得往上揚。
「放心,我對半身不遂的殘廢沒興趣,我還沒那麼飢渴……」一陣風急速地擦過她身後,沙越雋手一緊驟然又放鬆。
龍御海一出手馬上就後悔了,幸好沒碰到她。「不要以為殘廢就沒殺傷力。」
他維持著表面冷冽,心裡卻是想將她攬人懷中呵寵。
「看來龍先生對和平相處感到厭煩,身為你的僱員自然竭力協助。」一說完,她站起身,將剛開封的鮮奶當頭淋下,她才不管對方是誰,得罪她就該享受回禮。
如果她本身少了魔法護體,那只空盤準會傷了她冰肌玉膚,不略施小訓他當女人都是軟豆腐嗎?要控要探任憑人。
「咳咳師姑娘的脾氣……別太烈!」要個年過七十的老人家忍笑是件殘酷的事。
「老師,要喝咖啡嗎?」沙越雋倒了第四杯咖啡,意思要他少開口。有史以來男人和女人的戰爭是容不下第三者的。
「你們聊,你們聊,我看風景。」可憐的阿爾朗斯,希望他自個兒好好保重。
中國人有句話:不經一番寒徹骨,哪得梅花撲鼻香。要摘下玫瑰前總要先受點傷,刺多。
「你不想活了——」低咆的龍御海任由奶漬濕透了一身。
「龍先生還要不要做呀?我解了胸衣等你。」她風情萬種地一點唇瓣。
他不知是該氣還是抱著她狠吻一番,她簡直是魔女的化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