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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頁

 

  還是,她是因人而異,寧願為那個秦大永豁出去?

  「王爺!」清風追了出來,以極低的聲音輕聲道:」這是西玄自家事,王爺昨晚來此避禍,如今何苦再蹚進去?若能與徐家交好是最好不過,但王爺這兩年只結識徐達,避開其他徐家人,王爺此舉,不是動了真心嗎?」

  溫於意看她一眼,冷笑一聲:」真心?北A人也有真心嗎?莫說我,你又曾得到誰的真心過?本王任何一舉一動已逃不過你眼皮下,如今你還想限制本王行動麼?」語畢,揮袍而去。

  已出醉心樓,真好有貴族公子要離去,溫於意大笑,搶馬而去。」兄弟,晚點馬兒再賠你!」

  他往西統街直奔而去,眼尖瞥見皇室禁衛隊的軍員不著痕跡混入市井裡。當他通行無阻來到秦宅時,徐達正要推開秦宅大門,他飛身下馬,奔前拉住她的手腕。

  她手上滿是鮮血!

  「徐達,跟我走!」

  他竟然甩開。他面有薄怒,冷聲道:」徐達!與你無關的事,你偏要惹禍上身嗎?你已經避開了,為何還要直往裡頭找死?」

  她停頓,慢慢地回頭看著他。晨風撩起她的長髮,露出那雙恍惚赤紅的美目。

  他驚愕她近乎木然的神色。

  她思緒鈍鈍,思索片刻,才沙啞道:」秦大永一脈單傳,徐達若不互助他妻兒,將來九泉之下,當兄弟的我如何面對他?」

  「……只當是兄弟,你就這般視死如歸,把命都豁出去?」

  他的聲音始終在她週遭浮浮蕩蕩著,她聽不真切,也無心凝神去聽。她轉頭走進秦宅。

  宅裡靜悄悄地,她只來過兩回,但見嫂子不怎麼歡迎,從此。她不再來了。

  她看見地上被毒死的僕婢,背脊一陣陣寒涼。她一路走去,見到秦家夫婦的寢房門大開,木然的顏色終於有了變化,她聲音粗啞叫道:」嫂子!」她奔進屋裡抱起那著白衫貌姿平庸的婦人。

  「……徐達?」那看似幾乎已斷氣的屍體猛地張眼。

  「是我!嫂子!」徐達大喜過望。」我抱你跟孩子去找大夫!」她要用力抱起嫂子,卻發現嫂子死死扣住她的肩膀,五指竟使力到掐入她的肌膚裡。

  「嫂子?」

  「……大永死了嗎?大永真的死了嗎?為什麼你還活著?徐達,為什麼你還沒有被抓走?」

  「我……嫂子,是我的錯,昨天晚上我該跟著頭兒……」她懊悔不已。早知如此,她不會去醉心樓!如果時間能倒流,她寧願一生孤獨,也要保住頭兒!

  「……他們逼我畏罪自殺……連我孩兒都要灌毒酒……孩子呢?孩子呢?」

  徐達驚惶地四處張望,最後有個人抱在她面前,附在她耳邊輕聲說:」這嬰孩也被灌毒了,眼見是活不下了。」

  她聞言,呆呆地看著被塞進嫂子懷裡的嬰兒。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頭兒的孩子,原來,嬰兒都生的這般……死氣沉沉。

  「……徐達,孩子沒死吧?我護著他,我一直護著他……要喝毒酒我喝,他是大永唯一的孩子,我不讓他有事……他不能有事……」她張著大眼吃力望著徐達。」是不是我要大永去跟皇家子孫交好,逼他去幹些大事,這才害他……」

  「不是……不是……」

  「那,就是你了!」婦人忽地鬆開孩子,再次扣緊徐達的手臂。徐達連忙護住那嬰兒,婦人視若無睹,恨極地瞪著她。」有你在,大永不是該無事嗎?」

  在旁聽這一切的溫於意,俊目微地瞇起。

  「你不是神師算過,一生平順嗎?你任官職這兩年,他連一次大傷也沒有,他笑稱你是福星,我想他說的也許有理,為什麼你這次不救他?不救他?」

  溫於意估量著這婦人生命已到盡頭,不可能再隨意放話,便暗鬆口氣。

  「嫂子,我……」徐達無言以對,滿心愧疚。

  她青筋暴凸,死死瞪著徐達。」你不是喜歡他嗎?你不是迷戀他嗎?為什麼不救他?為什麼不救他?」

  徐達呆住,隨即猛搖頭。」嫂子,你誤會了!誤會了!」

  那細長指甲狠狠在徐達臂上刮著。她硬是撐住最後一口氣,咬牙切齒道:」徐達,你要是真喜歡大永,就要保住他的孩子!」

  「我一定會保住頭兒的孩子!」

  「你要怎麼保?徐達,你要怎麼保?這世上除了大永,我誰也不信,你要怎麼讓我信?」她眼珠已是暴凸。

  徐達只想她安心離世,一時沒細想,抓了傾斜一半沒喝完的毒酒一口飲盡。

  [徐達!]溫於意面色大變。

  徐達緊緊反握著她冰涼的雙手,真心道:」嫂子,從現在起,我與孩子的性命一線相連,我有得救她定有得救。徐達若不幸身亡,自會在九泉之下向你們一家三人賠罪!」

  夫人先是震驚地望著她,而後神色漸漸柔和,淚珠滾落充滿死灰的頰面。

  「……你出身西玄徐家,徐家定會救你……大永沒看錯人……我兒……就托你了……」語畢,身子一歪,嚥下最後一口氣。

  溫於意輕輕將婦人屍體踢開,硬是拉起徐達。」走,我帶你找大夫去!」

  方纔與秦氏對話,已耗盡徐達所有心力。她愣愣看著懷裡因而半天,喃道:」王爺,昨晚你與大魏王爺在京師北邊醉心樓窩上一夜,是避禍吧?徐達死也要當個明白鬼,您可否告訴我,秦大永到底是為何而死的?」

  溫於意對她慢吞吞不救自己的舉動感到惱怒。他答道:」還能為什麼死?不過是皇子內鬥下的犧牲品罷了。」

  「皇子內鬥?三皇子跟……誰?」她思緒有些混亂,茫茫然的。

  「……有人……有人本有意設陷讓秦大永引你跳下去,從此你就只能為他賣命……該說借你姓氏,逼你背後的徐家站在他那頭,哪知你昨晚沒去,我估量那人將錯就錯,先誆秦大永三皇子有謀亂之嫌殺他,再讓秦大永背罪,這方面細節我尚不知情……徐達,你就算不為自己想,也要為孩子想啊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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