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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頁

 

  李容治看見幔子後是臨秀,也沒多說什麼,又朝月明問著:

  「徐回真當上西玄的陰間將軍了?」

  「是。」

  徐達知道此事,可能會難受吧,臨秀想著,他記得徐達當日對陰間將軍勢在必得的。

  「北瑭跟西玄之間可再有動靜?溫於意確定已回北瑭了麼?」

  「是,北瑭王爺回國後,在王爺府出入自由,但北瑭皇帝下旨他不得出京師,在王爺府外也被人監視著。」

  李容治沉吟片刻,道:

  「北瑭皇帝是他兄長,生性多疑,他毫無作為也沒有野心地回到北瑭,此時要再下個反間計,溫於意怕是不好受了。」明知家鄉有噬人老虎等著,偏要走上這條不歸路……如果徐達硬是要回西玄,只怕跟溫於意的下場沒兩樣。

  她一來大魏,沒兩天就上質子府去看西玄的皇子。可惜西玄質子不敢買帳,問都不敢問為何徐家人會出現在大魏,只是禮貌性地接待她,徐達雖去後,再也沒有去過一回。

  想必她已明白,她有心稍解西玄皇子的思鄉情,但人家不買帳,這世上密探太多,即使是身邊最信賴的人也有可能被收買,何況是西玄質子素未謀面的徐達呢?

  月明又道:「西玄三皇子如今安置在宮裡,身子已有好轉之跡,雖然還沒有清醒,但西玄皇帝似乎有點明白當日下手的是誰。」

  李容治歎道:

  「他怎會不知?只是初時不肯信罷了。想來他也不會揭露,自家兒孫為了爭位,竟鬧成如此……」一頓,他失笑。這不正是大魏的另一面鏡子嗎?重複同樣的事,在外人看來,有血緣的兄弟在爭位而相互殘殺,但,在他眼裡看來,兄弟間除了流有同樣的血外,其實已經跟陌路人沒有兩樣了。

  如果不踏過那些屍體,總有一天,自己就會成為別人踏過的屍體。連一夫一妻下的子孫都會爭鬥,何況不同母不同心的兄弟?那具躺在病榻上的老人可曾想過,他一句既往不咎轉身就走,真的救得了他的親生兒嗎?他的妻子死得多冤,他的兒子得靠逃離京師,步步為營才有未來。

  他瞟向桌上那些畫像。老皇帝時日不多了,底下人都在緊鑼密鼓,協助他的人中有見他軟弱而動心眼的……人力擺在那裡,他不用白不用,如此甚好。

  臨秀見李容治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畫像,忍了忍,終是忍不住道:

  「殿下還是先個喜歡的人好。」

  「嗯?」他笑:「喜歡的?」

  「家姊雖有第一美人之稱,父親也樂觀其成,但……也要殿下喜歡才好。殿下自少時就沒有喜歡過什麼,最後這一刻,總要挑個自己喜歡的。喜歡一個就要一個,喜歡兩個就要兩個,一定要喜歡才行啊。」

  月明看臨秀一眼。

  臨秀低聲道:「臨秀自幼跟著殿下,這一路走來,我是最明白的,如果不是娘娘枉死,說不得今日殿下就是個皇子,早就娶妃生子,何苦蹚入這渾水?殿下少年時每每喜歡哪樣東西,眼兒就像是天上星星燦爛,但自娘娘枉死後……連年前殿下得知冊封太子時,也沒這樣的眼神出現過。」

  「……是麼?」李容治笑著,打開畫像,窈窕身姿立入眼裡。「你姊姊果真是個絕色美人,與你完全不同。」

  人美,但也乏味得緊,臨秀心裡這麼想著,卻不敢說出來,免得被老爹活活打死。

  「要論美……北瑭王爺似乎再美些?」李容治忽道。

  臨秀傻眼。月明卻答道:「臣不太能辨美醜。」

  「每人眼裡美醜本就不同,你也不必介懷。」他笑,又漫不經心地問:「既然西玄老皇帝心裡有底,想來當日他放逐徐達,也是一氣之下的念頭,現在可改變主意了?」

  月明答道:「臣離開西玄時,二皇子已結案,將全責推給秦大永,一干親信全受牽連,西玄皇帝也默許了;至於徐二小姐……二皇子正跟宮中請旨,召她回西玄。」

  臨秀訝道:「那天他那樣待二姑娘,都七孔流血了,他還冷血地當沒看見,怎麼這般好心召她回去?」

  「據探子回報,是為討徐學士歡心。」

  「不可能。」李容治笑道:「若是討徐直歡心,當日他萬萬不會冷眼旁觀,他必有其它原因。此事別跟二姑娘提及。」

  「是。」月明與臨秀同時應聲。

  後者又叫道:

  「有件事跟二姑娘有關,臣不知該不該提。」

  李容治微地皺眉,道:「你說。」

  「我剛從龐先生那兒回來。他一時說溜,要我瞞著,但我想……這事該稟明殿下才是。殿下你也知道西玄徐家姑娘上小倌館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……」

  李容治本來捲著畫軸的,聽到此處,他下手力道不小心過重,那號稱第一美人的畫軸就這麼起了皺折。

  臨秀眼睛微地瞪大,心裡哀歎。果然被他猜到了……殿下果然喜歡……

  李容治嘴角微揚,很溫和地迎上臨秀的目光。

  「確實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。徐達年紀到了,既然在西玄那次沒有達成心願,來大魏定也會找上小倌館,是本王疏忽了。臨秀,是今晚麼?」

  「是。我……我從龐先生那一出來,刻意轉了個彎過二姑娘住的那宅子,只有烏大公子在。」

  「二姑娘連我也瞞啊。」李容治極其優雅地把已經皺爛的畫軸放回書桌。他笑容可掬道:「臨秀,你聰明,想必連地點在哪兒都探到了吧?」

  「……是。」

  「帶路。」

  ☆  ☆  ☆

  徐達敲敲門,聽到裡頭有聲響,便輕輕推門而入。

  一片漆黑。她小心翼翼合上門,掩嘴咳了咳。

  「……是徐小姐麼?」床上的男子問著。

  「呃,是。」

  「是要點燭或者摸黑呢?」

  黑臉略略發熱,有一種自己是買春男子的錯覺。「我都可以,都可以。」

  「那摸黑好嗎?」

  「好。」她走床邊,不小心碰到坐在床上的人小腿,連忙退了一步。「你叫什麼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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