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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嘴緊緊抿著,不接任何腔。他也不再說話,讓她暗鬆口氣,今晚就保持情慾上的溝通就夠了……
他不住吻著她的嘴角,忽地握住她不安分的雙手,接著,突如其來的不適,令她悶哼一聲,本能想踹開眼前人。
「徐達?」那聲音極為低沉。
「……這……真是……令人……無比……」她斟酌言詞,最後沙啞道:「無比快活啊……」她言不由衷。如今多慶幸是蒙了眼,不然好肯定瞪凸了眼。她本想再拍拍馬屁,接句「陛下果然了得」、「陛下不同凡響」之類,但想來她不是弄臣料子,實在無法說出違心之論。
「徐達,你面容流露猙獰、失望,與你言語大有不合呢。」
她嘴角微微翹起,苦笑著:「女子初夜,我心裡早有準備。這就跟我當年學騎馬般,初時老是被甩下馬,甩得鼻青臉腫,馬兒在我身下,我總是沒法瞭解旁人為何能意氣風發策馬而行,直到我練了半年多,不再甩下馬,這才瞭解馳騁的好處。誰不是都這樣過來的?先苦後樂總比先樂後苦好吧。」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身上的男人竟僵了僵。半天,他才輕輕吻著她的鼻尖,壓抑著不穩的呼吸,柔聲道:「這事是會漸入佳境的,以後咱倆有無數相親的夜晚,那時你就不會如這次疼到有些許失望了。」
她當沒聽見他說的無數夜,笑道:「陛下,反正我們一整夜,那也不必拘泥在這種小事上,咱們慢慢來,總能尋得快活妙方。」只是,下半夜交給她吧。
「……快活妙方啊……」那聲音略略五味雜陳。似乎對她沒有得到半絲快活而感到意味複雜。
「好比說,我挺喜歡與陛下相擁,這肌膚相親也是一種快活……」
「容治。」他忽道。
她一愣,動了動嘴,最後不忍拂他,低聲道:「容治,你可放開我的手了,我還不濟到略略吃了一點痛就胡亂打人的地步。」
「……再叫一次。」
「容治。」她的臉燒個遍地不留了。
她感覺他終於鬆了她的手,她笑著親暱環住他的腰身,讓彼此不留空隙。忽地,她肩頭劇痛,隨即恍悟是他狠狠咬了一口。
……大魏的閨房之樂?互相殘殺?怎麼她覺得他有點惱她呢?
她嘴角一揚,低低一笑,張口也咬上人孤肩頭。這有趣,若是大魏男歡女愛這般親暱,她想她會喜歡的。
遺憾啊遺憾,再多給她幾夜吧,她想看看他嘴裡漸入佳境可以到什麼地步……她想、想再多獨佔他些日子。人果然是貪念極重的,有了起點,那就會索求無度到不想要放手了。
「……徐達,留下來陪我……留下來聯我走到這一世終點……這一世算我欠你……」那聲音充滿寂寥。
這一口才咬到一半,卡在嘴裡發澀。兩人對人生的目標本就不同,她不要這種生活,他卻執意要走向這條路;明知她不喜,但他執意挽留她,是他真的找不到旁人陪,還是、還是……
她喃喃道:「李容治,你心裡有我,是因為喜歡我,你知道麼?」
「我怎會不知?如果不是心裡喜歡上你,我怎會強逼你走在我身邊?」
徐達幾乎有片刻動搖了。
她咬咬牙,用力扯下錦布,隱有水光的美目對上他的眼瞳。
從頭到尾該令人迷亂的歡愛,他卻一直專注在她神色細微的變化嗎?就為了說服她麼?
她心裡一個發狠,道:「如此良宵美景,何必扯些喜不喜歡的事?」語畢,她使了巧勁,趁他不備,將他強壓在床,反客為主,牆上交纏的影子立時也跟著顛倒過來。
得不到他的心,得了他的身子也好。
得了他的心,卻只得到一半,那……身子還是照得的好!
快四更時,好忽地張眼。
屋子黑沉沉的,燭火早已滅去。牆上的人影與黑暗融合,再也看不清她與李容治交纏的身影,但此刻她卻覺得自己被抱得死緊。
唔,不只他抱得緊,她回抱的姿勢也挺使力的。兩人肌膚早已降溫,她抿嘴一笑,非常喜歡這種相互依偎的錯覺。
沉穩的鼻息持續落在她的面頰,她這才發現她一直抑著臉入睡,就為感受他的生氣。
她嘴角又揚,反正只有一夜,自然要好好珍惜一下,可惜已經快四更,要不,叫醒他再讓良宵延長一點也不錯。
她輕輕要拉開抱住她腰的長臂,忽地,她感覺他動了下。
「嗯?」
那聲音沙啞得令她再度想入非非,她不由得摸黑吻上他的嘴角。
他似乎要將她壓在身下,她興致勃勃,完全不介意多得他幾次,哪知他一頓,問道:「何時?」
「……快四更了。」她沮喪了,果然他又躺了回去。接著她振作笑道:「我口渴,下床喝個水,你再睡睡吧。」他意志力驚人中了,就算偶爾放縱也不允自己過頭,說了四更就是四更結束一切。
他應了一聲,柔聲道:「天冷,床旁有披風,披著吧。」
「好。」她笑著,下了床,替他蓋上被子。等聽見他均勻呼息後,這才到盛水的臉盆旁,細細用冷水擦了擦身子。
接著,她又取出備好的乾淨深衣換上。
她不是不肯再換回大魏女衫,而是她穿了二十年的連身長衣,連眼睛閉著都能穿得妥妥當當。她瞟向床上,眨了眨模糊的目力,方才聽他聲音帶有倦意,此時此刻恐怕他又入睡了,但他一向淺眠……
她坐在凳上,靜靜地在黑暗裡聯著他一會兒。她嘴角愉快揚起,細細品嚐著昨晚的旖旎春光。
能得全部的身心固然是好,但,不得心,得了身也好,果然有它的道理在,原來,大魏還是有厲害處,以後連戲都不能小覷。
她笑咪咪地,非常有耐心地讓昨晚回憶陪著她一陣,直到她猜測他應是驚不動了,這才起身繼續摸黑拾起他地上的衣物,一一折好,放在床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