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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頁

 

  玄溟眸轉向他的母后,對她揚起一抹愉快的笑。「誰說兒臣心情不好了?心情不好的是琴姬。兒臣乾脆放她下去抒解情緒,免得母后聽久了也想跟著她歎氣。」

  斯兒太后挑眉,當然清楚自家兒子這怪癖。

  這時,一抹白影不知從哪兒竄出來,一下子便準確地跳上了玄溟的膝。而早已聽到它出現前一聲輕喵的玄溟,自是毫不意外見到它的身影,任它把他的膝腿當墊子窩,他的手指還下意識在它胖胖的肚子上輕撫著。

  「喵嗚……」發出滿足的喵聲,快樂已經四腳朝天地將整個肚子翻過來了。

  就連斯兒太后也看得搖頭好笑。

  這只好福氣的貓兒,自那日被玄溟從相爺府帶回宮裡,得到的注目和關愛可是比她這生他的母后還多啊。

  它叫「快樂」,她皇兒每每見到它,神情似乎也真的很快樂。不過她懷疑,令他快樂的除了這隻貓,是不是也包括送他這隻貓的丞相千金?

  那日在丞相府發生的事,她自然聽人一五一十地報告過了。只是她一直沒機會親自問她這皇兒,他究竟是和丞相千金「舊識」到什麼地步?她可從來不知道,原來她這一向不曾主動與姑娘家有拉拉雜雜關係,還讓王宮所有貴族女子癡癡愛慕,卻最多只得到他一個無關情愛微笑眼神的皇兒,並不是讓她擔心的有龍陽之癖,而是他把情緒藏得夠好。原來,他也不是不會心動……

  那位爭晴姑娘,肯定是非常特別,才能讓她皇兒給予特別的待遇——依她打探到的消息顯示,丞相家的千金清秀可人,而且還時常跑出府,跟著一名大夫專做救人濟世的事。也許有人說她不怎麼像是丞相家的千金——不是個規規矩矩的端莊姑娘,但她相信,能令皇兒親自上門「討寶物」的姑娘,絕不會是個平凡普通的姑娘。

  「皇兒,老實告訴母后,你不是因為等不到爭晴姑娘主動進宮來看『她的貓兒』才心情不好吧?」盯住他俊美剛毅得不知傷了多少女子心的臉,她意有所指地微笑。

  輕撫「快樂」肥肚的手指一頓,玄溟抬眸,迎向她精明的鳳目。

  「母后,您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,和兒臣合謀破壞皇叔刺殺篡位陰謀的,其實是您。」眼神閃著促狹。他從來就不曾輕視過女人的智慧,尤其是他外表看來柔弱,實則比男人更具謀略的母后。

  斯兒太后可沒讓他轉移開話題。「我兒,所以你應該不會想看母后耐不住性子,去做點兒什麼好玩兒的事吧?」繼續淺笑吟吟。

  玄溟終於吁了口氣,揉揉自己的下巴。明白在母后想去「做點兒什麼」之前,最好別讓她真的有機會去做。

  「爭晴……我們只見過兩次,前些天是第二次,可是她讓我記住她的臉了。」沒聽見她的聲音,此刻他的腦子仍清清楚楚地浮現她那圓圓帶笑的臉蛋。已經好幾天了,他確信那不是殘留的影像,真的是她。

  果然,斯兒太后也驚異地揚起了眉。「你確定你記得的不是其他女子的臉?」

  他搖頭。

  彷彿知道他們是在談論誰,「快樂」慢慢張開了琥珀色的眼,輪流瞧著它頭頂上的男主人,和另一個也很縱容它在這裡四處亂竄搗蛋的慈祥女人——雖然她威嚴起來,盯向它的眼神也會讓它乖得不敢再調皮,但它還真的喜歡他們。

  然後,太后楞了一會兒,這才似真似假地幽歎道:「身為你的母后,你還是到週歲大才沒把母后和女官弄錯,現在你才見過人家第二回就記起她的臉孔,這怎不讓母后嫉妒啊!」

  「兒臣以為母后會很欣慰兒臣認人的功夫進步了。」他舉杯淺酌。

  太后鳳目一轉,認真地問出個問題:「皇兒,你該不會是因為難得罕有第二回就記起人家的臉,所以才對她動心吧?」如果真是如此,或許她也該慶幸對方是個年輕姑娘,而不是七、八十歲的老婆婆,甚至是個男人。

  對爭晴動心?

  母后一針見血、毫不掩飾的字句,並沒有讓他驚訝。「不是。」果斷地回道。

  「不是沒對她動心,還是不是第二回見到人家動心,而是第一回就動心了?」很有追根究柢的精神。

  他腿上的「快樂」已經伸過頭,偷偷在舔著小几上的酒壺了。他笑,乾脆把酒杯湊向它。「母后,兒臣也還在思索這答案,您不會現在就想為難兒臣吧?」

  沒想到她這一向思緒明快、反應敏捷的皇兒也有想不透的時候——斯兒太后反倒喜歡他這「答案」。

  她神色愉悅地跟著他的視線,看了貪喝了幾口酒、開始打起酒嗝來的貓兒。一會兒,她才又莞爾道:「既然人家聽不懂你這『歡迎隨時進宮』的暗示,難不成我聰明的皇兒還會繼續呆呆坐在這兒,什麼行動也沒有嗎?」咳,她是反諷,沒想到她這皇兒也有變笨的時候。

  「母后,」他掀眉,傾身往後靠著椅背,俊顏出現她熟悉的詭魅神情。「您怎麼知道兒臣沒有開始行動?」

  給那丫頭的時限就到此了。

  現在,是他解開謎底的時間——

  *** *** ***

  爭晴忽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。

  古根海立刻發現了。他分神瞄了她一眼,又隨即專注回挑出老何腳底傷口木碎屑的動作上。「……老何,你這傷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了,怎麼受傷了不趕快來找我處理?你的傷已經潰爛得這麼嚴重,再等個兩天,你這整個腳掌都要廢掉了。」彷彿沒聞到自老人家潰爛到慘不忍睹的傷處散發出的難聞腥臭味,他仍面不改色細心處理它,一邊叨念著。

  回過神的爭晴快快甩去了某種突湧而上的詭異感,趕緊彎身幫忙用燙過熱水的乾淨棉布擦拭何伯的傷口四周。

  躺在長木板上、一身破衣已不知補過幾回的老人家,雖然痛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都皺在一起了,但他還是努力咬著牙沒唉哼出聲。「……古……古大夫……老何沒錢,不想再一直麻煩您……您還讓我欠著我那口子好多藥錢沒還,我……」說起古大夫的仁慈,他的聲音倒是哽咽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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