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她低頭不樂,羅雋內心已有不祥之感,但還是存著希望開口問她:「那解藥呢?」
「離開京城之後,我把那包粉末灑向天際,隨風歸於大地了。」她當初下了決心,不想今日還會再見到他,遺下深深歎息。「少懷說過,蝕容粉取得不易,她只有一包解藥,更是彌足珍貴。」
「我帶妳回京城找冷少懷,也許還有方法可解。」
她望著他,頓時無語。即便冷少懷有辦法,她也不可能和他回到京城生活。他瞇眼啾著她,「妳是擔心京城之中有人認出妳,鳳紫鴛的秘密會被拆穿?」
「羅非何等精明,你帶我回京,定惹他起疑,他若深入追查,遲早會查出紫鴛就是他深愛的孫少凡,他不可能放過紫鴛的。」
「……只有這個原因嗎?」他捧起她的臉,盯著她的眼睛看。
她掙脫了他的手,立刻投入他懷裡,兩手緊緊抱住他,「天快亮了,我該回去了。」
他沉默不語,對她還有事隱瞞他,顯得不悅。
「羅雋……你會在此待多久?」她該離開,卻依依不捨。
「尚未決定。」他歎了口氣,將美人幽香抱滿懷。
「羅雋,你答應我,在此等我……別輕舉妄動,我找機會再來見你,好嗎?」
不忍心離開他的懷抱,更憂心她這一離開,他不知會採取什麼行動。
「妳是指鳳紫鴛和冷少懷的秘密,還是……對妳?」恐怕她很擔心他以德親王的身份上孫府去找她吧?
「都有。」她遮住他的眼,傾身吻上他的唇……
一個吻就想堵住他的嘴,他這麼好打發?羅雋緩緩扯起眉頭,兩手擁緊了她……待會兒先寫一封信命親信快馬加鞭送回京城……希望冷少懷有方法可恢復她的容貌,否則一直被她遮住眼睛,他都不能好好看她了。
「羅雋,你等我,我盡快再來見你。」她離開他的懷抱,迅速把面紗繫好,匆匆走出船室。
羅雋沒有言語,目送她離去,隨後叫黑盤跟上保護她。
第九章
叩、叩。
喜兒正坐著打盹,隱約聽到門外聲音,這才揉著眼皮起身開門。一個高大身影籠罩下來,她抬起頭,一見那張成熟冷峻的臉龐,嚴肅深邃的目光,整個人清醒!
「老爺!」喜兒一見李冰,趕緊見禮,急忙道:「老爺,小姐午睡未醒,奴婢去叫醒小姐。」
「不必,妳退下。」李冰走進屋內,負手轉身,見丫鬟還站在那兒,一臉猶豫,他啾著她,「喜兒,妳還有什麼事嗎?」
喜兒一怔,連忙搖頭,欠身道:「喜兒……喜兒在門外,老爺有事儘管吩咐。」
她退到門外頭,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兒,兩手緊握,彷彿很怕老爺兩手一伸把門關上。李冰並未理會她,轉身走入內房。喜兒張嘴,聲音卡在喉嚨,滿滿心慌,卻只能緊咬唇瓣,不敢聲張。自從小姐毀容,老爺已經很久不曾上小姐樓院來了,為何今日……
李冰踏入房內,就聞到陣陣幽香。他放輕腳步,靠近床榻。
她側身而眠,身上蓋著薄被。他啾著那一頭烏黑長髮,無聲息地在床沿坐下,拾起一把秀髮嗅聞。
他瞇眼啾著床裡的人兒。以往只要他一靠近,她便整個人驚醒,今日倒睡得沉了,是他太久沒來的緣故,還是……
他伸手摸向她纖瘦香肩,沿著肩部線條一路滑下她的手臂、手腕,輕輕揉著她纖細身骨,俯身嗅聞她的香味兒。
孫少帆從沉沉睡意中被拉回意識,感覺有人在碰觸她,一種熟悉又恐懼的感覺讓她全身發毛,她猛然張開眼睛,從床上跳起,縮到角落!
「怎麼,做惡夢了嗎,女兒?」低柔嗓音甜似蜜,卻看見她臉上恐怖皺疤,緊緊鎖眉,臉色頓時變得難看。
一時間孫少帆心跳得厲害,瞪著他,緩緩扯開嘴角,拉出笑容,「是啊…爹,我夢見一隻怪物坐在我的床邊,好可怕啊。」
李冰充耳未聞,目光避開她難看的一張臉,冷冷道:「我托人找到一位高明大夫,明日該會到了。」
「爹,你還不死心啊?」嬌柔聲音帶著微微歎息,聲韻裡夾著一語雙關的味道,過去這種時候她總必須努力壓抑著全身顫抖,今日她發現那種渾身打顫、冷汗直冒的感覺不再。也許心裡有個人支撐著她,讓她不再充滿無助和恐懼了。
李冰皺眉,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憶往事:「當年我初次見到妳時,妳才八歲,明眸皓齒,膚如初雪,晶瑩剔透猶如仙物。妳看見我,嫣然一笑,我驚為天人……」
他的眼神迷離癡戀,語氣停頓。
「沒想到我竟對一個八歲小女孩癡心狂戀。如今妳已經二十歲了,正是我當年入贅孫家的年紀。人人以為,李冰傳奇輕而易舉,殊不知這十多年來我費了多大的功夫,花了多少苦心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。我不惜入贅孫家,將孫家產業壯大,一切都只為了能夠更接近妳,好親手照顧妳,栽培妳,疼愛妳,給妳最好的生活……沒想到妳是如此報答我!」
她面無表情,無奈也麻痺了,只是靜靜窩在床角,聽他數落。
「妳遇山賊之說,能夠瞞騙世人,卻騙不了我!妳心裡有了愛人,身子給了那個男人,還把自己給毀了容,以為如此我就能對妳放手,成全你們!妳休想!」
冷厲聲音滿是切齒痕跡,一把抓住她手腕,一想到她背著他和男人苟合,就氣得幾乎喪失理智。
「……爹,我娘單純善良,她只是個柔弱女子,禁不起風浪折騰。她深愛著你,你是她一輩子的依靠,請你好好對待她吧。」孫少帆深深地吸了口氣,語重心長感慨深。
「和她結為夫妻至今我不曾虧待過她,但是妳呢?我已經答應妳,我不會碰妳,更會愛護妳母親,只要妳一輩子留在我身邊,讓我看到妳!妳卻背叛了我!
我告訴妳,我一定會找出那個玷污妳的混帳,生生折磨他至死!」他扳過她的臉,怒瞪她,但是一碰到她醜陋的臉,他又立刻放開了,更憤怒地甩開了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