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惡爸搶親
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
白天 黑夜

第 24 頁

 

  這也是錯覺嗎?還是山中妖魅想對他說什麼?

  可是他不叫三月啊,三月是她兒子耶……難不成他聽見了以往他們母子倆尚住在這兒的殘留聲響?

  怎麼可能?他沒那種異能,且她沒事跟那麼小的孩子談染料做什麼?

  他失笑著,但當馬兒愈往愈下走,他的心沒由來地顫著,當馬兒走下斜坡,來到一處谷底腹地,他的心快停止了跳動。

  「宮爺,到了。」

  她細軟的嗓音透著愉悅,纖指直指前方。

  宮之寶怔住,一陣山風從眼前的瀑布刮來,吹動他束起的發,震動他快停止顫跳的心,恍若有聲音順著風吹進他耳裡。

  三月,我們去泅泳。

  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碰水了。

  愈是討厭,愈要游啊,要不然你下次又溺水,怎麼辦?

  你救我啊。

  眼前的瀑布自山壁激濺而瀉,在底下形成一攤清泉,再順溪而下,激濺上岸,而岸邊如茵青草蔓延到破舊茅屋前,恍若一大片嫩綠毛氈。

  這景致,與曙臨房內那掛在牆上的精繡風景,一模一樣……他的心跳竄得飛快,不是因為似曾相識,而是因為十年前他墜崖清醒時,就是在這裡,而剛才那個婆婆有說了,當年被曙臨丫頭救回的人……

  這是怎麼回事?這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?

  頭,驀地劇痛。

  宮之寶單手捧著頭,痛得瞇緊了黑眸,恍若痛進了心扉,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。

  「宮爺,又犯頭疼了嗎?」細微的低吟聲傳人她耳中,她微慌地回過頭,纖指輕揉著他進露青筋的額。

  宮之寶紊亂了氣息,勉強地勾趄笑。「沒事。」

  「還說沒事?」臉色都發青,唇辦都泛黑了,怎可能沒事?「宮爺,咱們先到屋裡休息一下。」

  「好。」他策馬停在茅屋前,馬也不拴,壓根不擔心馬兒會走掉。

  茅屋門板沒上鎖,輕推,咿呀一聲,裡頭昏暗,幾許光絲從後方的籐編窗欞篩落,在角落裡團舞,恍若鬼魅揚舞。

  三月,這兒坐。

  他瞇緊黑眸,任由她將他攙扶到窗邊的木製橫楊上坐下,耳邊傅來女子細軟的童音,逗趣的、俏皮的、撒嬌的……教他心痛的。

  痛,從心間竄出,衝上鼻頭,痛著他的心,濡濕他的眼。

  想哭,沒來由的。

  「很疼嗎?」毛曙臨憂心忡忡地瞅著他,十指不敢停歇地一再推揉著。

  「不,我好多了。」他低啞道。

  頭痛確實是舒緩了許多,但就不知道為什麼,竟沒來由地覺得心酸。

  「我去替你弄點水,外頭的溪水下游水質很甜美,你等我一下。」她衝到後頭,拿了個杓子就朝外頭衝去。

  動作快到他想要阻止都來不及,算了,他也想休息一下。

  茅屋,以茅為頂,以薄木為牆,若不是這兒四面環山,有天然屏障,他懷疑這茅屋不知道早倒上幾回了。

  不過茅屋雖小,卻相當乾淨,像是有人時時擦拭整理過。

  微勾笑,看向門外,可見潺潺溪水,綠地激泉,綠林紅花……那景致恍若早已看過百回,恁地熟悉,熟悉到他……他怔愣地感受瞼上滑落的淚,那淚極燙極熱,在他沒有防備時,落得教他猝不及防。

  怎會哭了?

  他到底是怎麼了?

  他毫無頭緒,腦袋一片混亂,突地!!

  「三月,真的是你!」

  宮之寶驀地橫眼瞪去,才發現有個男人踏進屋內,那是張極為老實而憨厚的瞼,一臉震驚。

  「真的是你,我聽胡嬤嬤說你回來了,想起我在染坊看見一個酷似你的人,心想該不會是同一個人,想不到還真是同一個人。」大武說趄話來像是繞口令。「你總算是回來了,我真以為你恢復記憶之後跑了,就再也不管他們母子倆死活呢。」

  宮之寶聽得一愣一愣,頭痛欲裂。

  「怎麼了?臉色怎麼這麼難看?」大武心無城府地走近他。「三月?」

  「誰是三月?」好半晌,他壓抑著痛,勉為其難地吐出幾個字。

  三月不是曙臨的兒子嗎?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會叫他三月?

  「三月不就是你?怎麼,你的記憶還沒恢復嗎?如果沒有恢復,你怎會想要找曙臨他們母子,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?喂,三月?三月?」在他倒下之前,大武立即衝向前扶住他。

  他看向門外,腦門像要被活生生地撕裂,而這一幕,和他十年前清醒過來所見的畫面一模一樣,他那時的記憶停留在被推落山崖,接著是這一幕,而後他快步往山上跑,跑得又快又急……

  思緒打住,宮之寶眼前一片漆黑,頭痛得像是要將他活生生地撕裂開來。

  黑暗之中,有許多破碎的光影在跳顫,有好多細碎的耳語在低吟,是曙臨的聲音,而回答她的……是他的聲音。

  *** *** ***

  三月,如果有天,你恢復記憶,你會忘了我嗎?

  不會。

  如果忘了呢?

  那就罰我一輩子頭痛吧。

  「宮爺!」

  毛曙臨憂懼的嗓音像是劃破黑暗的一把利刃,迫使著他不得不清醒。

  張眼,一滴溫熱的淚滴在他頰上,凝聚多少相思,那淚就有多重。

  「曙臨。」他開口,發現嗓音竟異樣的沙啞,恍若嚎啕大哭了一場。

  許是哭過了,他已經很久沒有覺得身心如此舒暢,似重獲新生般。

  「宮爺、宮爺,你總算醒了,你嚇死我了。」毛曙臨胡亂地抹去淚,笑了,唇角卻是抖顫著。

  「我沒事。」他抬手,輕抹去她的淚。

  「你怎麼了?是不是頭很疼?」她去取水回來,便瞧見大武緊攙著他,而他雙眼緊閉,彷彿昏死過去,頓時嚇得她六神無主。

  「不。」至少現在不會。

  痛,是要叫他記住,要他不忘:但他忘了,所以承諾為咒,要他頭痛不休,要他記、要他憶!

  為何他到現在才發現?

  「宮爺?」瞧他自木板床上爬起,她趕緊撐住他。

  「曙臨,我有問題想問你。」他輕扣著她細瘦的手腕,將她拉進懷裡,實貼著他的胸膛。

 

上一章 下一章
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