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眼,她在這棟大宅裡住了十年了。
胡爺爺是政壇的元老級人物,聽說早在清朝時,胡家就已世代為官,不僅是書香門第,還是名門之後;這也就能解釋這個家所有的一切。
胡爺爺年輕時也從事政治,但很快地就展開投資,在經濟起飛的年代,創立了一些小資本的公司,讓兒孫們能夠繼續接手繼承,不一定要走政治一途。
小資本?她住進來後才知道,每個人的價值觀有極大的差異,像她一點都不覺得十五億叫做小資本。
「大家早安!」直奔廚房,杜玫兒元氣十足的大聲道早。
廚房裡好幾個傭人全轉過頭來跟她打招呼,而站在爐子旁邊的女人,正忙著把鍋子裡的東西給倒進碗裡。
「來,妳把這個端上去給少爺喝。」她一邊仔細的倒著藥,一邊交代著。
十年的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跡,一來是因為操勞,二來是她盡心盡力的為整個胡家付出,當年若不是胡家收留了她們母女倆,她真不敢想像今日她們會身在何方?
所以她稱職的當個管家,勞心勞力的為這個家付出,跟胡家的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。可惜在這個過程中,總是將女兒擺在最後的她,喪失了當一個稱職母親的資格。
「不讓紹寧下來喝嗎?一直都不動也不好吧?」杜玫兒噘起了小嘴,「他整個寒假幾乎都賴在床上。」
「玫兒!」仍冠夫姓的杜尹芝皺著眉頭,怒斥一聲,「跟妳說過多少次了,要叫少爺,誰准許妳沒大沒小的叫少爺名字?」
杜玫兒委屈的咬著唇。這個家從上到下、她從小到大,都是這麼叫紹寧的啊!
「杜嫂,是我准的!」門外傳來低沉的笑聲,一個中年男子緩步的走了進來,「一大早別生氣,尤其生玫兒的氣就不好了。」
一瞧見胡常文走進來,杜玫兒立刻深深一鞠躬,他是現在胡家的掌權者,也是胡紹寧的父親。
「老爺,真抱歉,玫兒就是這樣——」杜尹芝趕緊開口道歉。
「沒的事,妳也太見外了,他們兩個一起長大,怎麼說也是青梅竹馬,叫叫名字有什麼關係?」胡常文瞇著眼朝著杜玫兒拍了拍肩,「好了,妳先把藥拿去給紹寧喝吧!他如果方便的話,真的叫他下來吃早飯!」
「是的,胡伯伯!」這也是杜玫兒專屬的稱謂,只有她能這樣叫他。
誰教玫兒實在太可愛又太懂事了!
打從跟著杜嫂一起留下來後,才幾歲的她就跟著母親忙裡忙外,一會兒幫忙拖地、一會兒幫忙擦東西,明明就有得是傭人可以使喚,但杜嫂堅持自己的女兒也得下去做,瞭解自己並沒有優渥的本錢。
而玫兒什麼都沒說,不但聽話照做,甚至杜嫂沒交代的事,也會主動做到好;進退禮儀更是早熟,把胡家上下都當成主子一樣,絕不跨越界線、不隨便亂跑,簡直乖巧得讓人心疼。
其中她對紹寧特別好,紹寧也非常黏她,兩個孩子只差一歲,幾乎形影不離;尤其紹寧體弱多病,不但有先天性的心臟病,又有氣喘,每次生病時,小小的玫兒總會待在床邊,說什麼都不肯走。
杜玫兒只手撐著托盤,即使上面裝了幾碗湯仍顯得輕鬆自如,她另一隻空著的手輕易的轉開門把。「紹寧,我進去嘍!」
只見裡頭站著一個男生,他正扣上制服的最後一顆扣子。
站在窗邊的胡紹寧,任晨曦灑落一身,顯得有些透明,彷彿隨時會消失似的。
她每次看到這樣的他,總會有種不安的感覺。
「又要喝藥啊?」他嫌惡的皺了皺眉。
「不喝藥你連站起來都不可能!」她把托盤放上書桌,「快點喝吧,喝完我們一起下去吃早餐。」
胡紹寧歎口氣,緩步走近。杜玫兒悄悄揚睫,偷瞄著眼前的他。
奇怪,這個寒假紹寧不是都躺在床上嗎?為什麼這樣也會長高?他最近突然長高好多,以前明明矮她超級多的,現在眼看著快要追上來了!
她有一六七耶,這傢伙之前才快一百六,為什麼像灌氣球一樣,一下就能灌到那麼高?
當然,還是矮她一點點啦!她悄悄咬了咬唇。
胡紹寧這會兒正端起湯藥來喝,她最喜歡看這時候的他。
濃密的眉毛配上長長的睫毛,紹寧的皮膚好得沒話說,而且長得斯文白淨,是學校每個女生夢中的氣質貴公子!
忽然,胡紹寧張開了一雙眼皮,抓住了她的注視。
「干、幹麼,你嚇到我了!」杜玫兒尷尬的後退。他怎麼突然睜開眼睛啦!
「妳偷看我?」放下湯碗,他挑起一抹笑說。
「我、我是在看你有沒有把藥喝完。」她尷尬的抽過托盤,「快點,不然等一下又遲到!」落下話,她轉身就走出臥室。
「妳明明就在偷看我。」他跟在她後頭,悻悻然的說。
「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,我無緣無故偷看你幹麼?」被他一激,她昂起頭面對他,一臉不在乎的模樣,「而且看了你十年了,你有什麼好看的?」
「說的也是。」胡紹寧點了點頭。雖然學校裡倒追他的人很多,但是他大概很難吸引十年來都膩在一起的玫兒。
只是,他為什麼希望吸引到她?
兩人走到餐桌旁。
「紹寧你可以下床嗎?」風姿綽約的胡夫人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兒子,「這樣妥當嗎?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?」
「媽!我沒事,休息了整個寒假,夠了。」事實上他都快長瘡了。「我想去學校,又不做劇烈運動,沒事的。」
「胡伯母,妳放心好了,我會看著他的!」杜玫兒自然的為他拉開椅子,再為他夾取他愛吃的菜。
「是啊,有玫兒在,妳別瞎操心。」連胡常文都開口了。為了方便玫兒就近照顧紹寧,他特意安排他們兩個在同一班。
「拜託!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同班啊?」胡紹寧很不甘願的抱怨道,「從小學到高中都同校同班,這孽緣會不會太深了點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