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誰說我在哭來著,我是不會哭的。」她被教導不可流露私人情緒,給人攻擊弱點的機會。
「逞強,我胸前都濕透了。」他輕手扶著她的肩,微帶不捨的取笑她。
她哭了嗎?兩頰濕濕的。
「借我哭一下有什麼關係,你敢同我計較。」她不自覺地鬆了心防向他撒嬌。
也許是今晚的夢魘太離奇,她需要有人陪伴才會安心,縱使風流如他也能給她一絲短暫的慰藉,到了明晨她就會打起精神恢復原本的自己。
讓人心疼的小丫頭,連哭都緊緊地拉住他衣襟不讓人瞧見,「你愛借多久就借多久,反正我這一生都是你的。」
生不同時但求死同穴,她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吧!
「你太多話了。」讓她安靜一下都不成。
「嫌我多話呀!那成,我們來做不用交談的事。」他樂得很。
當他的手探向花垂柳雪白如霜的後背時,她打了個冷顫一腳踢開他,因為他的手實在太冰了,讓她沒得選擇地伸腳一蹬,成功突襲了他。
不知是她踢錯了地方還是踢對地方,滾下床的單奕辰臉色發白地曲著身子弓起腳,連連猛抽幾口氣未再出聲,似乎受著極大的痛苦。
「喂!你死了嗎?」死在她房裡還得搬屍很麻煩。
他屏著氣聲音有點弱。「你差點踢斷我的子孫根還敢問,不會來扶我一下。」
天呀!他直不起腰了,肯定好一陣子不能行房。
「你慢慢地等吧!我先睡了。」她才不管他呢!還有力氣開口表示沒斷氣。
「四少奶奶你真那麼狠心,棄未來的夫君不顧會遭天打雷劈。」單奕辰一步一步地彎身走向床鋪,痛不可遏。
側著身看他奇怪的走姿,花垂柳心情頗佳的拍拍床……下方。「你睡床底下好了,我看你大概沒法子上姑娘家的床。」
男人是激不得,她嘲笑的口氣反而讓他多了一股動力,是她邀他上床而非他犯起風流病,出了事別怪他把守不住節操。
錯在她,不是他,休想賴債。
「柳兒娘子,你太低估我了,為了與你共枕一宿,我死也爬上去。」忍著劇痛,他將一腳先跨上床沿。
「希望你別死在我床上,我不好向你爹娘和老夫人交代。」她考慮著要不要再踹他一腳。
但是一看見他泛青的臉色便為之心軟,心想就讓他待一晚吧!反正他傷的部位暫時做不了怪,她無失身之虞。
不過,她錯了。
有件事她忘了,單家的人一向陰險,有些痛是可以假裝的,兵不厭詐。
所以,他如願以償。
第九章
晨曦拂曉,綠滿油地。
日與月交替時分,金烏東昇,玉兔西沉,繁星漸漸隱去,一片朗藍慢慢清明,佔據了屬於嫦娥的天空,雲朵兒忙著追逐羊群。
炊煙裊裊,四周嘈雜的足音明顯增多,微風中輕送著飯菜香,香溢八方誘人晨起。
雞啼人醒,柔膩素手掀帷而下,嫩足輕著戲蓮繡鞋,攏上簿妙輕衣綠蘿裙,對著鋼鏡梳理一頭亂髮,嬌顏酡紅微見悔色。
心若空則魔入,人一空虛則錯事百生,一夜失足該說與誰聽呢?
望著銅鏡中反映出的清麗容顏,苦笑取代了原先始承雨露的嬌艷,是怎麼個糊塗叫人寫不全,欲走還留還不是那麼一回事。
猶記得那雙大掌輕撫裸肩的多情,遊走著凝脂般肌膚她竟生不出抗拒,任由兜衣墜了地展現美好,夜的深沉讓人迷亂,輕忽交付身心。
不愧是風流公子,輕易奪走處子身,順便偷了不為任何人而輕動的心,若要後悔也來不及了。
夢魘使人懦弱,或許壓抑了太久吧!
該不該回去一趟呢?
心老是不安的念著那幕血淋淋的情景,雖然清醒前似乎見一曼妙身影躍人湖中,形體神肖已逝的娘,但那是不可能的事,娘的魂魄怎麼救得了爹。
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,一切的渾沌亂了理智,素有巧智的她也迷糊了。
到底何者是真,何者是假,夢境與現實的差距在何處,十年前君姨能毫不留情的手刃她爹,十年後又豈會顧及她的感受不再重施毒手,她實在無法定下心。
驀地,一雙愛憐的手由背後攬上前,銅鏡裡出現含笑帶寵的一張臉孔,花垂柳不由得雙頰飛紅的幽歎口氣。
「看來是為夫的沒讓娘子得到滿足,讓你一早望鏡興歎所嫁非人。」取出木篦,單奕辰代她梳起那映日烏絲。
「你能不能別盡說著羞人話語,你習以為常的事不表示別人感同身受。」此刻的她後悔得無以復加,直想撕了那張昨夜令她嬌喘不已的嘴。
鏡中的朗顏不以為然的撇撇嘴。「你以為世間女子皆有此榮幸讓我梳頭嗎?你是第一個陪我迎接晨曉的可人兒。」
他雖風流亦有原則,不管一夜春宵有多盡興,他從不留宿女人枕畔,身心一舒緩便翻身下床,未到天明即離去絕不久待。
共度春宵與枕畔相依對女人而言是大不同,他懂得留情與留心的道理,自然不會給予她們癡想的機會,浪蕩子求的不過是一時歡暢罷了,寧可負盡天下女子也不願負了自己。
說他任性自私吧!他絕不反駁,因為他便是這般放肆,自滿地睨視拘於禮節之輩。
「少用一張貧嘴哄人,你的德行我還會不清楚嗎?巧言蜜口你留著哄別人吧!」她才不信他所言的虛詞。
單奕辰輕笑地試圖為她綰髻卻不成功。「真糟糕,缺德事做多了如今來了報應,說實話卻無人相信。」
折花遭花妒,刺兒尖尖扎心窩。痛呀!
「信你還不如信街尾的老黃狗,至少它還陪打更的走完夜路。」犬忠優於人。
「我真的受傷了,你居然把我比做狗,我是不是該略施薄懲呢?」他邪笑的做勢要抱她回床溫存。
花垂柳心細的避開,一旋身退到梳妝台旁,嘲弄的眼忽之一愕。「你……你羞不羞人……」
「這句話你昨兒夜裡就說過了,夫妻幹那一回事本就如此。」他毫無羞愧之意地未著一絲半縷走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