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梵在路邊停下,讓她下車。在她關上門前,還不忘叮嚀道:「記得要早點回家,沒事不要外面亂晃。」
「知道了!」
關上門,白以悠看著車子揚長而去,盈盈的水眸裡漸漸蒙上霧氣,只是她一個眨眼,把那嗆到鼻頭的酸意硬生生壓抑下去。
不知道是第幾次,她目送他去和另的女人約會。她和他一起共餐了無數次,卻只能羨慕那群能以女伴之名和他一起吃飯的女人,因為那種有情調、浪漫的晚餐約會,她和他從來沒有過。
這世上大概沒幾個像她一樣的傻瓜,明知他只是逢場作戲,卻仍會為此感到心痛。
走在熱鬧的街頭,白以悠目光無神的亂晃,似乎不管街上的人再多,都填不滿她內心的孤寂。
仔細想想,在認識江梵後,她的人生就被他填滿了,無論做什麼事,走到哪裡,幾乎都有他的影子,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的只為自己做一頓飯,或買一件不會被江梵挑剔的性感洋裝?
她突然有種衝動,一種改變自己的衝動,腦中猶在思考著該不該付諸行動時,背後傳來兩聲汽車喇叭聲。
她定住,左右張望了一下,她走在人行道上,不可能擋到別人的車道。
「白小姐?」一輛高級轎車開到她身旁,副駕駛室窗戶降下,一個溫醇的男聲喚著她。
白以悠低身一看,坐在駕駛室外的人,是江靖。
「需要送你一程嗎?」江靖溫和地道。
「不用了,我只是隨便走走。」她客氣地拒絕。
「那麼,我想你應該還沒吃飯吧?」眼鏡下的眸光溫暖,看不出有任何企圖,「我有這個榮幸,可以請白小姐一起用餐嗎?」
「這……」她和他並不熟,中間更卡了個江梵,她猶豫著該不該答應他。
「你放心,我不會和江梵搶人的,我保證純粹只是吃飯。」那個愚蠢弟弟對對她的佔有慾,他可是看得很清楚。「而且,你應該會想和我談談某個好多年都不開竅的傻蛋。」
被他說得俏臉一熱,她其實也很想聽聽他會說什麼,於是依言坐上了車。
江靖熟門熟路地載她來到某間意大利餐廳,各自點了餐,經過這段時間的交談,兩人間的互動已不再生疏,反而都相當欣賞對方的內涵與聰穎,甚至已經能直呼名字了。
「以悠,如果不是知道你有多死心眼,我真想把你從江梵那裡挖角過來。」江靖感歎著上帝的不公平,怎麼這種傻瓜都有人愛,而他,卻是愛上一個傻瓜。
「你對江梵的事情挺瞭解的。」她相當好奇他的心態。「你應該很討厭他才對。」
「我承認,我調查過他。」嚴格說起來,他對這個弟弟的感覺很微妙,好惡難以名狀。「而且我一直到國一那年,父親突然接他回家,我才知道我有一個弟弟,我不知該喜歡他還是討厭他。」
他不否認一開始心裡有些不爽,可是一直以為自己是獨生子的人,突然冒出一個弟弟,也不是沒有興奮,然而礙於母親的態度,他一直對江梵很冷淡,後來他出國唸書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回家之後,那個弟弟就不見了。
他知道,明明是同一個父親,江梵對他這銜著金湯匙的公子哥很有意見,但他又何嘗不羨慕江梵的自我,能不顧慮他人目光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「如果他把你當朋友,那麼,要討厭他很難。」她簡單地說出自己的感覺。
「可惜他不可能把我當朋友。那麼明顯的敵意,要看不出來就跟他一樣傻了。」他自嘲地一哂,「倒是你陪他十年有了吧?你還要等他多久?」
唇邊的淺笑漸漸凝結,白以悠有些招架不住這麼一針見血的問題。
「你怎麼會認為我和他……」
知道她難以啟口,江靖伸出一隻手止住她的話。「就算我不調查,事實也擺在眼前。今天的會勘太陽一起來,他馬上替你撐傘;餐敘時,你幾乎是和他交換著東西吃;還有,至少我就沒看過哪個上司會為下屬倒飲料布菜。其實對你有興趣的男人不少,但江梵和你的互動太親密,讓他們打了退堂鼓。」
「我和他只是朋友……」她苦笑。
「我怎麼就交不到這種朋友?以悠,以我旁觀者的立場來看,如果不是你們一直在騙自己,就是他太遲鈍。你說,答案是哪一種呢?」
單憑一次見面,就能推測出她和江梵的情況,她不得不說江靖的確觀察入微。
「或許都有嗎。」在聰明人的面前,似乎也很難偽裝。而且,她在他眼中看惡意。
「你太死心眼了。有時候,男人不給他一點刺激是不會開竅門的。」銳目瞄到一個正朝他們走來的眼熟身影……似乎有好戲看了。
白以悠輕歎了口氣,正想說些什麼,香肩突然被一雙大手搭上。
「你不去買東西?」遠遠就看到和江靖交談的江梵,黑著一張臉來到他們桌邊。「居然買到這裡來了?」
「我只是碰巧遇到以悠,和她聊聊天罷了。」江靖替她解釋。
以悠?他們什麼時候熟到能直呼名字了?江梵表情陰霾地發現白以悠很自然,完全沒有被「捉包」的緊張。「悠,你不是說要和他保持距離?為什麼又和他在一起吃飯?」
「我記得,我似乎沒有答應你什麼。」她淡淡的回應。
「你……」被這麼一說,江梵才發現她真的沒有正面應允會遠離江靖。
這下他氣急敗壞起來。「你寧可和我吵架,也要和他吃飯嗎?」
「我沒有要和你吵架。」她微微搖頭,只要一牽扯到江家的人事物,他就開始暴走,變得蠻不講理。「我們真的只是單純吃飯,你想太多了。」
「我只是保護你!」他不敢相信她居然附和江靖。
「我已經不是小女孩,而且我懂得保護自己。」
不行,她是他的!至少……至少不能被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人拐走!江梵乾脆抓住她的玉臂,想直接帶人走,卻先一步被江靖給阻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