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見一塊和人差不多高度的黑色水晶,平滑的多角校面叫人忍不住去擁抱,而她做了。
「啊!好冰。」
用好笑地拉開她。「身子差的人別大靠近具有黨性的晶石,我可不想它吸乾你的能量。」
「太誇張了吧?你在嚇我。」她只聽說過,某些寶石及水晶能改變人體內的磁場。
「市售的一顆小小水晶有調氣作用,你瞧它風如巨昨,要吸收多少人氣能應性成黑呢?」他從不輕視石頭的力量。
她微顫了下抓穩他的手汲取溫意。「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,它比我老很多。」
要尊敬先知。
「這裡每一塊石頭都是我們的祖先,刻畫著你、我所不知的歷史。」愛它也很它,他憎恨力量的來源。
不記得從何時收集第一顆石頭,那是童稚無知的年代,一顆白色的石英,然後是白雲母、海泡石、星葉石、魚眼石……清一色的白,代表無邪和光明。
自從進人紛爭不斷的齊家,父親的多情,母親的失意和兄弟的不和,一切的一切像是晴朗的天空逐漸轉陰,厚重的烏雲停滯不前。
那一天,是他告別私生於正式人俗的日子,也在同一天,他失去童顏和所有喜愛的石頭,一個八歲的小男孩趁大人不注意時推倒他,並搶走石頭丟進後院的小池裡。
白,成了他的禁忌,他的心是森冷的黑。
不久後,他懂得競爭和掠奪,開始收集黑色的岩石,不擇手段地求取好成績,在同情間借得注目,為母親的委屈爭一口氣。
可笑的是,他發現女人的可塑性因時因地因人而變,向來溫婉的母親不再忍氣吞聲,性情大為扭轉地尖酸潑辣,和另一個女人爭奪丈夫的愛。
求學時期,他大部分時間不是往山裡去就是到海 邊,搜尋他心目中的黑暗,一塊塊搬回他以前尚未回齊家,三個人共住的舊居。
二十歲以後,兄弟倆的競爭更白熱化,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和權益,他不再外出尋石,以齊家的財力購買更昂貴的寶石原礦。
三年前的重創使他一豚不振,連心愛的玉石也不能恢復憎恨與生意,他幾乎要丟棄它們。
是那尊「綠涅觀音」留住了它們,只是從此他再也不收集黑色玉石,而是她,何向晚的雕刻作品。
「你為什麼要收集一室的黑?很少有人會們愛全然的黑。」像他房裡的黑色花崗岩就挺嚇人的。
他瞧著她明明畏懼又渴望的輕撫,不覺地勾起唇角。「它讓我心情平靜。」
「騙人。」她感覺得到是憤怒。
「我有必要騙你嗎?是誰說我們不太熟。」他取笑地親吻的沾上巖肩的手背。
「你……你有隨意親人的習慣?」她眼神閃爍,想起林間因熱烈擁吻。
還差點失身,若不是突然壓到他的痛腳,恐怕會在草地上翻滾。
「只親你如何?」泛著暖色的深扈讓她心而意亂,無錯地不敢看他。
他的話像是誓言,用於情人間,而她並不想談情。
忽地,她身體一顫。
「你聞到了嗎?」
「聞到什麼?」他用力地在空氣中一嗅,並無怪異氣味呀!
他的防嘲防濕一向做得完善,良好的通風不可能有發霉現象。
「血腥味。」好濃好腥,非常強烈地灌入她鼻內。
眉頭一皺的齊天像以輕鬆的口吻打趣。「謀殺不是我的專長,你找不到屍體。」
「不,和死人味無關,是殺戮。」屍橫遍野的阿修羅世界。
「你在說什……天!你的手好冰……」是這些黑石的影響嗎?
陷入重重呼聲的何向晚甩開他的手,漫無目的地往前走,打開相連的內室門,更加揪緊心房的悸動讓她不能自己,下意識地抓傷胸口。
一步、兩步、三步、四步,她看見了心裡的黑暗,它是那麼猙獰而完善。
就是它,她心目中地獄菩薩的原形。
雕刻它的慾望熊熊燃起,迫切地壓擠她體內熱烈的火焰,她必須立刻雕琢它,讓潛伏的原身現於人世,焚燒的力量源源而生。
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。
「向晚,你怎麼了?」著急的齊天豫板不動她,她像生根似的定住。
兩行淚滑下雙須。「給我,你一定要把它給我,我願付出一切代價得到它。」
「一切嗎?」他思索著她的執拗,眼神流露某種不明的詭計。
「天豫,我要雕它,誰都不能阻止我。」她淚流不止地抱住半人高的血玉懦。
他低沉地一笑。「好,它是你的了。」
已然泛黑的血玉夠發出低人冷芒,忽明忽暗地說著人們所不知道的秘密。
第五章
結構是三方,硬度七,比重二點零六一,折射率是一點五三到一點五四,雙拆射零點零零四,化學成份為Sail,名稱為「血玉田」。
齊天豫煩躁地丟開一本有關介紹寶石的圖維,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做傻事的一天,縱容他的小女人無法無天地忽視他。
那破爛石頭值得她花那麼多心思去關注嗎?活著的人不如死東西,她簡直目中無人得過分。
誰會相信一個瘦弱不堪的女人有驚人的意志力,明明臂膀不及他手腕粗,拿起大型的地質捶卻有模有樣,一手握著寬頭鑿子,一手拿著錐鑽,腳邊凌散各種尺寸的削刮器,抹刀、尖刮刀、除次刷、清洗液,和一大堆他說不出名稱的雕刻器材。
整整五天了,她關在他為她整理出來三十坪大的工作室裡,三餐飲食全由傭人送進去,不見她探個頭喘個氣,雕刻真有那麼多樂趣嗎?為何她樂此不疲?
藝術家都是瘋子的說法一點也不假,她根本是著了魔喪失理智,鎮日埋首在一堆礫石飛灰中不懂得珍惜自己。
難怪她有貧血的毛病,老是營養不良的病美人模樣,三卷不定時再加上熬夜和失眠,她那林黛玉體質好得起來才怪。
現在有他盯著傭人照三餐送上二樓去餵抱她,但平時她一個人居住呢?是不是吃了早餐忘了午餐,或者乾脆不吃不喝,只專注在她視同生命的雕刻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