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睡了?」
「不,在工作室雕刻。」捧著熱騰騰的花茶,齊天豫小聲地回答,向左邊的橘色房間瞄了一眼。
「她還靜得下心雕刻,我真佩服她的處變不驚。」女人幄!有多重面貌,老叫人看不透本質。
他微微勾動著唇角。「她說心很亂,必須雕刻才能穩定她顫抖的手。」
「很怪的說法,不過,她的表現著實跌破專家的鐵口直斷。」不習慣喝花茶的秦東峰皺了一下眉頭。
隨俗,主人只有花茶,他只好將就地喝了,至少能解渴。
「晚兒的鎮定源自她對雕刻的執著,要不是她半夜偷偷爬起來做磨光去砂的工作,我們都活不了。」他不由得感慨。
他最恨的「情敵」居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,以後他還有什麼理由和雕刻爭寵?頂多管制她的工作時間和照料定時的三餐。
「聽說她把重達三十公斤的成品由二樓搬下。」是聽說吧!聽說容易誇大。
他沒好氣地一歎。「我真的很想接她一頓,她竟然先救雕石才來喚醒我們,可想而知我們有多不值錢。」
當時他氣得吼聲連連,差點不肯同意她帶走一尊已然成形的菩薩雕像,人命可比一塊死石頭有價值多了,何況石頭燒不爛。
如果她能省去搬石頭的時間大喊一聲,火勢不可能一發不可收拾,全員進行搶救或許還能及時撲滅火源,減少財物上的損失。
可是不知她腦子在想什麼,笨到喊一聲都沒想到,事後才怪他沒提醒她,害她搬得腰酸背疼,每上一層階梯都擔心摔下去。
天吶!她當他是神呀!可以預卜先知地告訴她有大火災要來臨,趕緊收拾包袱好逃命去。
千金難買早知道,要是早知道他會預做防備,也不致手忙腳亂得不知所措,隨手取出重要文件就看著一幢房子燒成灰燼。
出動三十幾輛消防車,兩百多位義警消灑了一夜水才告撲滅,附近的林木也燒得焦黑不堪,明明白白的一條路不用遮遮掩掩,看來不會有人來得再由小徑上山。
「哈,…你說她舍人先救雕刻品,準備讓你們被燒死?」笑得亂沒氣質的秦東峰遭他在腹上擊了一拳。
「你覺得很可笑?」他狠狠地一瞪,表情和菩薩的臉一樣猙獰。
「呢!我、…··咳……」為了止住不停的笑意他嗆了一下。「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。」
還好他昨天傍晚就接走雪兒,不然她也會狼狽不堪地逃生。
剛一接到報訊的電話他還以為是開玩笑呢!打算一路驅車上山笑話一番,沒料到一到山腳下就看到一道濃煙沖天,難聞的煙味順風而過,那味道真是超級噁心。
答謝了各方前來援助的消防人員,他掩著鼻近看房子的外觀,真不是普通的頹用,推倒重建可能比較划算,不然人家會當成鬼屋來取景。
「少說體面話,我要你拿來的調查報告書呢?」他的不死代表有人要付出代價了。
想饒他們都不成,非要他大刀闊斧整修一頓。
他表情一整地抽出厚厚一疊。「再鬧嘛!連命都可以拿來鬥。」
「嘩唆。」他接過報告把過第一頁。
每翻一頁,齊天豫的眉頭就鎖得越深,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害他的人是親手足,畢竟兩人形同不合的水火,互相爭鬥了二十年,沒有一人倒下是不肯罷休。
但是今日一瞧,主謀者另有其人,他策劃好的計劃就得做些調整,困擾一個家庭二十年的三角關係是到該做了斷的時候了。
每個人都該由錯誤的婚姻解脫出來,再陷下去是無底洞,他只想平平安安地和心愛女子廝守一生。
他的晚兒,一位令人生氣的雕刻家。
「小嫂子沒意見嗎?又搬出一堆救世淨心的大道理來感化你。」秦東峰指的是他的雷霆手法。
「她無情得很,一回到家就拿起她另一組雕刻刀做最後的修飾,根本不管我死活。」他還得自己上藥,清洗燒傷的表皮。
「癡迷的雕刻家,你能怎麼樣?打她是你心疼。」女人永遠是男人心頭最放不下的一塊肉。
像他的雪兒。
宴會那日,他乖得如同一條忠狗寸步不離,只不過不小心撞到一位波賜美女說了聲抱歉,她馬上大作文章地說他亂拋媚眼。
飛醋一吃,連氣了三天不理睬他,好說歹說地才哄得她開心,兩人因此有了進一步的親密關係。
但止於親吻和愛撫,他還停在觀察期,只因他是素行不良的前科犯,有必要接受時間上的考驗,等確定了才允許他「侵犯」她。
有時他不禁懷疑,自己的人格具有那麼可惡嗎?為何她不能像小嫂子信任好友絕不會出軌的態度來相信他?他們之間的感情太薄弱了。
也許他該去整型,那雙桃花眼給人花心的錯覺,其實他也可以很專增,只是偶爾允許他瞄瞄大胸脯女人就好。
「我比較擔心晚兒,她一向太相信人性,我怕她會受傷害。」她是他的弱點。
是不相信人性吧,老說人好可怕。「放心啦,她韌性強,你死她還不一定會死。」
「秦東峰,你在詛咒我嗎?」沒被火燒死好像很不甘心。
他不好意思地笑笑。「失言、失言,你們都會長命百歲,活到兒孫滿堂。」
夠吉利吧!下回要來貼春聯。
「嗯哼!你在晚兒面前最好別提起這事,我不要她多心。」外面的事由男人去解決。
「成了,我會緊閉其口。」他做了拉上拉鏈的手勢。「喂!對了,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,這幢大廈有沒有空房子要出租?」
「幹麼,你又犯了色,瞧上這幢大廈的美女住戶群?」死性不改。
眼一睨的秦東峰非常沮喪地問道:「我真有那麼花心嗎?一提到女人就宣判我死刑。」
「誰叫你骨子裡不直挺,一見到美女就兩眼發直,想相信你都得先打個折扣。」他不是癡心的料。
「唉!是我犯賤好吧!不過這幢大廈的保全還真的 不錯,肯定很貴。」醫生的薪水不曉得買不買得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