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難道陛下真的要選皇夫嗎?萬一選出一個蕭叢飛的人……」
她苦笑。「從坐上女皇的寶座之後,我的一言一行已經不由得我做主。這個皇夫,當然是緩兵之計,況且我已身許他人,能不能嫁,並不是我說了就算數,還要問過那個人答不答應。」
赤多妖聽得一愣,「陛下何時許婚他人?那人是誰?」
蕭遙再一歎。「是一個遠水救不了近火的自大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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陵都的北城門口,一個士兵正在翻查一個女孩子的菜籃。「軍爺,這籃子都是雞蛋,沒別的東西。」
「雞蛋?那好啊,爺餓了,來兩個雞蛋一會兒煮了吃了。」說著,就順手拿出四五個雞蛋給旁邊的士兵塞到手裡。女孩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。「軍爺,這一籃子雞蛋是我家鑽了十天,賣了好給我奶奶看病。」
「看病錢不差這一點,再鑽十天,妳又可以鑽一籃子,怕什麼?」士兵拍了女孩兒肩膀一下,「走吧,爺開恩,天還沒黑之前妳進城,還能賣點錢。」
女孩子哭哭啼啼地邊向城裡走,邊數著籃子裡的雞蛋。
這時,旁邊走來一個年輕公子,柔聲問:「小姑娘,這一籃雞蛋妳準備賣多少錢?」
女孩子低頭說:「本來一個雞蛋可以賣一個大子兒,一籃子雞蛋二十個,可以賣二十個大子兒。但是我昨夜趕山路的時候摔了一跤,雞蛋碎了四個。剛才又被那軍爺拿走了五個,只剩下十一個了。」
旁邊忽然遞過來一錠亮燦燦的銀子。「那我用這錠銀子買下妳這籃雞蛋,妳賣不賣?」
女孩子驚喜地抬起頭來。「這位公子,我找不開錢給您。」
「不用找,我喜歡妳這個籃子,能一起賣給我的話,剩下的零錢都給妳。」年絀輕公子容貌俊朗,嘴角掛著一抹勾人的微笑,讓人一見就打心底感到暖意,只是眉宇間隱隱的威儀似乎與他的年齡穿著不相符。她誠惶誠恐地接過那錠銀子。「真的?這籃子和籃裡的雞蛋,可以換這一整個銀子?」
「是啊,妳現在就可以去給妳奶奶買藥了。」年輕公子的語氣柔和如風,很是好聽。
女孩子不再耽擱,將籃子放下,一溜煙兒就跑掉了。
年輕公子身後的人低聲說:「主子,一下子出手這麼大方,只怕會引人注意,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。」
他慢悠悠地問:「剛才城門口的那幾名士兵是蕭氏的兵吧?」
「看長相,應該是。赤多族的人比蕭氏要粗獷一些。」
「哼,看來蕭氏的軍風是該嚴整了,怪不得蕭遙偏心赤多族。」
這一行人有七八個,穿著簡樸,乍看似乎沒什麼奇特的,但他們就是來自東野的君臣——東野鴻及東野的將士。
前面不遠處有間大大的客棧,名叫仙客來,東野鴻看了一眼招牌,笑道:「仙客來?這名字取得好,到此不去住一晚,豈不白來一趟。」他們走到客棧門口時,店小二熱情地出來迎接。「貴客到,請問您是用膳還是投宿?」
「先吃飯。」東野鴻笑咪咪地走進去。
「聽客倌說話,不像是我們北陵人。」店小二招呼著他們一行人走到店裡的雅座。
他笑道:「是啊,我們是從南黎來的。」
「也是來參加文武選夫比試的嗎?」店小二順口問。
「文武選夫比試?」他一愣,「這是什麼比試?聽上去滿有意思的。」
店小二笑道:「我們北陵女皇這些年為國為民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,最近貼出皇榜,要在全國徵選皇夫,有本事的,無論國籍,都可以前去參加比試。」
東野鴻原本笑咪咪的表情陡然僵住,艷陽高照像是在瞬間成了烏雲密佈,這一瞬間,他眸中的冰冷把店小二驚得差點摔掉了手中的茶杯。
「主子。」他身邊的人低聲提醒。
東野鴻低頭,冷哼道:「還真是奇聞。」以號點了菜,店小二下了樓。樓上的一名黑衣人又說:「主子,看來北陵什麼事都沒有,女皇陛下還有閒情選夫呢。」
「是啊,好大的閒情逸致。」他淡道:「不過,你不覺得這樣才奇怪嗎?」
「哦?」
他幽冷地看著窗外的景色。「城外的赤多兵嚴陣以待,應有幾萬兵馬沒有進城。城內,女皇陛下卻要選夫,這是何等詭異?而且,朕不信她有這樣的膽量,敢背著朕私自做出這種決定。今天晚上,我要進宮去看看,若這真的是她的主意,我乾脆把她焰死算了。」
這話表面上講得狠絕,話中有惱怒、有狐疑,也有焦慮,卻不帶一絲殺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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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遙不知道蕭叢飛在隨身的袖箭上擦了什麼毒藥,讓她時時陷入昏睡,即使醒過來,渾身上下也沒有半點力氣。
而且顯然他派了重兵把守宮門四周,連赤多妖都不能自由進出宮門,害她與外面的聯繫也越來越困難了。
每天早晚,蕭迦會來看她,但她始終沒有把事情的始末說給他聽。蕭迦似乎猜到她有事情在瞞他,因而顯得更加急躁和不安。那天他氣呼呼地跑來,對她說:「皇姊,為什麼妳要把自己像肉鋪裡的臘肉一樣掛出來,任人擺佈,任人挑選?皇姊嫁人為什麼要搞選夫比試?這不是成了北陵的笑話嗎?」
蕭遙笑了笑。「我只是想嫁人了。」她突然好想放下這些恩怨,平平淡淡的過日子。
「不對!這裡面一定有秘密!皇姊,妳不要再瞞著我了!妳為北陵做了那麼多事,我不想再看到妳犧牲自己的幸福。妳若是不說,我就自己去問蕭叢飛!」
她急忙喝阻,「你若是去找蕭叢飛,就是給我惹麻煩,才是真的害我!」
「可是,皇姊,萬一妳選到的是覬覦妳皇位的人,是蕭叢飛的人的話,那怎麼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