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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頁

 

  自己的生殺都被掌握在那個跟你有血緣的人身上,他要你生,你死不得,要你死,你也活不了,其實他們跟那些奴才們又有什麼差別?

  他甚少向誰掏過心事,可是在她面前就是會不由自主的把心底藏得深深的話說出來。

  「那是因為你有那樣的才情,那樣的心眼,別人想要還沒有呢。」

  「你死我活覺得城府深的男人很陰沉?」

  很意外朱非會問出這樣沒自信的話來,施幼青微微笑,舉步向前。

  「要成就霸業的人,就非有他人所沒有的慎密心思才成。」

  朱非若有所思,「這話只有你敢同我講,也只有你會毫無忌諱的說。」

  冷不防的施幼青卻扇了自己一個耳刮子。「請八皇子原諒奴婢口無遮攔!」

  管不住的嘴又闖禍了!

  真是的,她就做不到少言謹言和無言嗎?

  沉默這桶金她大概一輩子都拿不到手了。

  「你在我面前永遠可以不用考慮什麼話能說,什麼不該說。」朱非不希望唯一可以接觸到他內心的女子也跟其他人沒兩樣。

  這是多大的恩賜,可她如泉的水眸裡一點歡喜也沒有,反倒低下頭,只剩下濃長的睫毛顫動著。

  她當然不會知道,這種斂去所有表情的她叫朱非如何的心動——

  朱紂住的蘭宮也曾是八皇子的住所,已經過了束髮年紀的朱非在外面有自己的府邸,卻因為皇上開恩和重用,經常往返於皇宮和自己的府衙。

  東西六宮因為進駐的主子不同,受寵程度不一,整座寢殿也都散發著主兒們的風格,在施幼青看來,八皇子的母后,也就是吟貴妃這間宮殿素雅大器,銀杏樹參天崢嶸,不過也才初春,千枝萬葉碧色慾滴,諂媚的橫舒斜展,枝葉繁茂的不得了。

  皇宮裡的四季從來不是四季,都是人為肆意的結果。

  至於宮殿風正寬闊,明黃正紅,標準的皇家建築。

  吟貴妃不在,兩人在側殿找到了正埋在一疊上好宣紙裡的朱紂。

  看見兩人,他歡呼,丟掉手裡的蒼松萬古詩筆,真奔而來。

  「八哥,小青,你們來得正好,我都快無聊死了。「

  幾天不見她,他實在想念的要死,心裡像是積著幾百隻毛毛蟲,老是搔著、癢著,偏生礙著皇上旨令,他哪都不能去,心裡差點憋壞了,這會兒,見著她水淨的眼,甯謐的笑,他一整個通體舒暢,這陣子的鳥氣全都無影無蹤了。

  「十一皇子。」她屈膝問安。

  朱紂笑咧嘴。「不要這樣,八哥不是外人,他跟我是真正能尿到一個壺裡去的兄弟死黨,你這樣喊我,我一肚子不習慣。」

  「禮不可廢。」尿……這傢伙的嘴還是一樣沒長進。

  「見鬼了!這樣文皺皺的你我不習慣,禮見也見過了,恢復正常吧?」

  「你才不正常!」

  「對啊,你都不知道我被罰禁足,哪裡都不能去,都快悶出蛋來了,最慘的是每天得繳二十篇論語、兩篇道德經給太師傅,寫得手都快斷掉了。」

  「我不會幫你寫。」

  這種人絕對不能同情,一同情就會順著桿兒爬上樹。

  「講話這麼直白,整個內廷也只有你這丫頭了。」他一指截向施幼青潔白圓潤的額頭,手勁卻輕如藥培養棉花,他的心也是軟的,不管她說什麼都好。

  「你不如說我一根腸子通到底,不適合這深宮大院吧。」

  「如果你不在這,我怎麼遇見你?」

  睨著兩人拌得熱鬧,自己被冷落一旁,朱非咳了聲。

  「八哥,你這邊坐,父王讓你出宮辦差有什麼趣事?」知道不小心冷落了八皇子,他趕緊圓話。

  朱非不自然的擠出微笑來掩飾心頭的失落感,他看得出來施幼青和老十一親近多了。

  他完全像個不相干的外人。

  「辦差就辦差,專心把交辦的事情做好回來交差,又不是出去玩。」知道朱紂等不及想出宮去,但是宮裡有宮裡的規矩,就算是他也不能逾越。

  「無所謂,總有一天我會飛出這籠子,看到我想要看的一切的!」他握拳,意氣風發,年輕的臉上充滿對將來的寄望。

  一個偷來的午後,三個年輕人忘記地位的差異,單純的一個姑娘、兩個少年,一起開心的玩耍。

  想踢毽子,便自己去拔鵝的尾毛,追著鵝跑的結果把鵝嚇得好幾天下不了蛋,讓御膳房的廚子跳腳,做風箏,劈竹篾差點把手指劈進去……

  直到天黑,朱紂才為時已晚的想到他那二十篇論語還有道德經還晾在書桌上。

  哀然慘叫在很晚的時候從芝蘭宮傳出來,燭火,通宵達旦。

  至於不知道要拿那隻玉蟬怎麼辦的施幼青,只能把它放到抽屜的最深處,當它從來不存在過。

  第三章

  在這樣一個完全跟外面隔絕的皇宮裡,日子飛也似的過去。

  一轉眼,年過了,雖然還不到穿暖花開季節,總算不再讓人冷得縮在襖子裡抱暖爐過日子。

  年節前後太醫院和御醫房的太醫,內管領,除了因為排班留下來當值的,大多都可以出宮回家和家人團聚。

  司徒廣在小年夜便帶著施幼青出了宮,一直到元宵燈節的前幾天才回來。

  年假過完總有那麼一點意猶未盡,上工的氣氛也不濃郁,司徒廣也沒例外,一露臉就被同僚拉了去。

  施幼青心裡有數,外公這春酒一吃,不耗上半天是回不來的。

  老貓不在家,小老鼠隨便收拾了下也跟著溜出了御藥房。

  一想到可以看到朱紂,她的腳步不由得加快許多,十幾天不見,她才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栓在那人的身上。

  這個年因為見不到他顯得乏味難過,只巴望可以早日進宮見到他。

  芝蘭宮在文淵閣的後面,路經精緻的御花園東側,胳臂冷不防被一股力量扯住往裡去。

  「咦?誰?」

  「除了我你想會是誰?!」一咧白牙,聲音如低絃,是朱紂。

  「每次都埋伏在半路上嚇人,膽子小的人遲早被你嚇死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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