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荷漾琴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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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頁

 

  可是他實在不瞭解女人是由什麼成份構成,明明他拒絕了她不下十次,但是她只輕輕地挽起他的手對他一笑,當下決定了他的命運——陪她上街吃飯去。 

  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是真的,猶如踩在不踏實的雲層上擔心粉身碎骨。 

  嘈雜的人聲入不了他的耳,晃動的人影如霓虹燈般閃過,思路複雜的找不到定位,他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,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事。 

  眼中只有她。 

  清新高雅的女神。 

  「我請不起你昂貴的法國料理,和我走在一起會丟你的臉。」她是紅酒、香檳玫瑰環繞下的佳人,不適合他這種市井小民。 

  勾著他手的方靜湖優雅地一撫細頰。「我的臉還在呀!沒丟。」 

  「你知道我在說什麼,用不著為我保留面子。」魏天揚自厭地打算抽回手,不想她遭人非議。 

  但他察覺有點困難,擁擠的人潮差點衝散了兩人,他不得已地反握緊她的手拉近,以身護住她以免來往的人撞到她。 

  一股淡雅的清香在此時潛入他鼻內,溫熱的女體跌入他懷中,在他理智回來前,手已自作主張的摟著她的纖細柳腰。 

  是雀躍,也是不安,彷彿初嘗情慾的青澀少年。 

  他可以放任自己一時的衝動嗎?她不是他所能褻瀆的對象,他會污了她的純淨與靈性…… 

  唉!算了,只要她溫柔的露出恬美笑容蠱惑,他的心就不再屬於自己,像長了雙翅似地臣服笑靨之下,毫無剝離的意思。 

  「吃頓飯不需要面子吧!而且應該是我請你才是,你的傷因我而起。」法國料理吃多了也會膩,尤其是鵝肝醬和蘑菇。 

  他的表情頓時蒙上一層陰影,像新月初升的夜。「不要提醒我的盲目,我正努力忘掉它。」 

  愚行惱人,凌駕而上的行動力總快過思考,他太過在意她了,以致失去正確的判斷力,讓自己出了個大糗。 

  「人之所擁有的每一分、每一秒都是回憶,你要珍惜而不是捨棄,人與人邂逅便是一種緣份。」像她和其它十一位住戶的親密。 

  幾千萬,甚至是幾億中才有的一顆星球,有緣相逢在人的世界裡是何等幸運,她從不抗議上天對她的安排,一切冥冥中自有定義。 

  「即使是惡夢般的回憶?」停下腳步的魏天揚意味深長的說道。 

  楞了一下,方靜湖回想起那件令她逃離掌聲的一幕。 

  「這就是成長吧!有甘有苦,有澀有辛,幻滅後的事實才是我們所屬的世界。」 

  「你不快樂?」眉間那抹淡淡的愁緒令他心一揪,他以為她是那種生在無菌室的高貴花種。 

  不受風雨侵襲,與世無爭。 

  「前幾年我真的很不快樂,認為一項對我很重要的東西遺棄了我,我的手再也沒辦法去碰我最心愛的鋼琴。」 

  那陣子她痛苦到極點,茫然無依地不知自己為何而活,鎮日傍徨要找回昔日的感覺,如行屍走肉般關在房裡不見任何人。 

  直到有個滿臉胡碴,身穿蓬蓬裙的怪男人來敲她的門,她才勉為其難的走出自封的象牙塔。 

  由維也納來到台灣。 

  「我認識幾個有趣的朋友,她們開廣了我的視野,讓我對世界的看法有了不一樣的解答。」頓了頓,她難為情的在他手臂上輕彈。 

  「這些話我沒向他人透露過,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?」 

  搖搖頭,魏天揚眼露愛憐地望著她,但夜色掩去他的眼神。「我很高興能成為你傾訴的對象。」 

  這是他的真心話。 

  他所擁有不為外人知的她,為他所獨有。 

  開心一笑的方靜湖帶他走進一間古樸的日式料理店。「老闆是我的房東可以打七折,偕伴同行打六折附送一瓶清酒。」 

  「你不是不能喝酒?」她所說過的每句話他都牢記在心。 

  「所以我是特例,荷花蜜釀雞一盅,外加荷香糕一盤,不過你千萬別當他的面噴飯。」在日式料理店吃中國菜可是一大侮辱。 

  日本籍的師傅常常發出抗議聲,可是人怪心性更怪的花憂從不理會,薪水照發照過日子,壽司夾油條照吃不誤,而且還配豆漿喝。 

  「為什麼?」 

  魏天揚的不解很快有了答案。 

  在繪有碩大紫荷的屏風後有間隔局頗優雅的小包廂,點的菜才剛上到一半,一道妖嬈嬌媚的美麗身影裊裊而來,一把金扇遮住大半張臉。 

  金風襲人玉生香,烹菊煮蘭花笑春,瑤池不下三月雪,驚聞蟲輩過牆來。 

  一股濃郁的刺鼻香水之後,口含著生魚片的他終於瞭解何謂驚為天人,身子一顫地像爬滿蟑螂起疙瘩,筷子掉了好一會仍未有所察。 

  他太驚訝了,以致久久找不回聲音。 

  光看背影他絕對不會懷疑「她」是女人,腰肢的搖擺姿態十分風騷,與一般女人無異,足以引起男人的狼性衝動。 

  可是那笑聲一出低沉宏亮,有如洪鐘初響般震人耳膜,簡直是史上最怪異的現象,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卡車剛輾過一頭牛。 

  等到近在眼前時,他的訝異根本無處躲藏,一口美食頓成發酸的牛肉難以下嚥。 

  原來噴飯的主因在於「她」是 

  「他」,一個如假包換,而且不怕人家知道的男人,故意不刮乾淨青髭的他似在狂笑,好像以嚇得人目瞪口呆為樂。 

  「他……他穿這樣不熱嗎?」濃厚的假髮起碼有三斤重。 

  抿著唇輕笑,方靜湖搖著手要花憂別過來嚇人。「習慣成自然,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?」 

  張開血盆大口的花老大嬌嗔的一翹小指,學女人使小性子的跺跺腳走開,金扇直搧地朝一群大學生拋媚眼,風情萬種呀! 

  只是吐的人也不少,又可多吃幾樣小點心,他算是賺到了。 

  「是可怕吧!他臉上的妝很像我們工地所用的石粉。」一抖一抖地往下灑。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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