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丁香追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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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可是愛呢?

  愛在哪裡?

  遲疑了好些年,自問了千萬遍,他自我催眠自己是要她的,沒人比得上她更適合當他的妻子,為他生兒育女共偕白首。

  幸好那件事的發生讓他赫然醒悟,原來存於心中的愛戀只是幻想,他錯把習慣當成愛。

  一切還來得及更正,不該任由錯繼續下去,今夜你在哪裡,是否依然固執地相信他才是錯的一方?

  「……凌晨問過身邊十一位真實案例,她們給凌晨的答案是愛情是狗屎,一旦黏上腳就很難甩得開,臭上一生很難擺脫。但是案例的另一半則告訴凌晨,愛情是酵母菌,是醇酒,是頂級的巧克力,會發酵,會醉人,會令人甜入心坎……」

  輕笑聲發自男人唇中,聽了凌晨的「今夜你在哪裡」快三年了,他一點也不驚訝她常出驚人之語,偶爾還能聽見小小的低咒聲傳出。

  別人或許沒聽見,但是對她好奇的他總是聽得特別仔細,有時還能感覺她邊播放音樂邊吸口面的輕呼聲。

  只要是她的忠實聽眾很難不清楚她的案例來自其芳鄰,她常自我消遣的說她住進妖怪窩,一個個美麗的鄰居都是怪人兼奇人,任何疑難雜症到了她們手中皆可迎刃而解,答案令人噴飯。

  例如此一時。

  「我的芳鄰這麼告訴凌晨,要她們的男人不打電話查勤比中樂透還難,因為狗屎到處可見,不盯著點怕她們被狗屎砸到。不過凌晨歸納以上二十二位『路人』的愛情所下的評論,愛情雖然苦惱又煩人,但是人卻不能缺少它,與陳先生一樣為愛而煩心的朋友們,恭喜你們擁有愛情……」

  擁有愛情是件可喜的事情嗎?

  他不這麼認為。

  一顆燦爛的流星劃過天際,發現杯中咖啡已告罄的男子走回電腦桌前,重新泡了杯咖啡加入十西西的白蘭地,酒的香味迷惑了他的嗅覺。

  不一定要有愛情才能生存,他獨身五年一樣活得自在,不為情而煩惱,想想他也該是快樂的人。

  除了夜裡寂寞了些,需要個溫熱的女人來暖暖身,他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,起碼不用再看盡醫界的陋習,以及與同行的爭功諉過。

  「夜深了,今夜你在哪裡,是不是該回家,凌晨在這裡與你談心……啊!下雨了,我沒帶傘……」

  音樂中有小小的懊惱聲傳入男子耳中,他不假思索的關上電腦衝下樓,準備為輕心的女子送傘去。

  但是一打開向來不上鎖的大門,冷風拂面而至,他失笑的放下手中的大黑傘再走回房子裡,嘲笑自己太過神經質,等他開車下山到電台人家早走遠了,何況他們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。

  他真的是太孤獨了,才會把一位借由聲音來傳達溫暖的女人當成情人,迫不及待地想為她遮風擋雨,生怕她受一點風吹雨打。

  也許他該找個伴了,免得自己像瘋子似的幻想一名陌生女子的容貌。

  明天就向卡萊爾牧師討只出生的小土狗養養吧!太空閒會讓人想入非非。

  今夜你在哪裡呢?電台的播音工作能滿足你嗎?

  「醫生,醫生,你還沒睡呀!」

  連著好幾聲的叫喚,男子才回過頭來一笑。

  「有事?」快十二點了,凌晨也要下班了。

  「是這樣的,醫生,我家小花一整晚叫個不停,好像很痛苦似的爬不起來,可不可以麻煩你走一趟,我怕小花會難產。」

  男子閃了閃幾道眼芒,似笑非笑的收拾醫療器具。「小花太老了別再讓它受孕,再有一次可能會要了命。」

  「我也知道小花比我祖母還老,可是殺了又有點捨不得,畢竟陪了我這麼多年總有些感情。」而且小花生下來的孩子可以賣錢。

  山上的人都太窮了,能夠攢錢豈會放過,怪只怪小花命不好,投錯胎了。

  「不用你動手,下一次再懷孕肯定熬不過,你等著吃小花的肉吧!」衰弱的母牛是禁不起年年生產,而且是年頭年尾接著生。

  再怎麼有感情還是一頭牛,一頭牛齡二十五歲的高齡母牛,能活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,居然還想盡辦法要它受孕,難怪會難產。

  整理好工具的男子實在很無奈,堂堂腦科疾病的大醫生卻為一頭牛接生,可見他有多墮落。

  趁著夜色,兩條匆匆的人影往東邊走去,未關的收音機傳來女人的輕笑聲。

  「今夜你在哪裡,今夜凌晨要下班了,熱呼呼的被窩正呼喚著凌晨,十二點了,凌晨在此向你道聲早安,為凌晨的你來首安眠曲。」

  音樂起,聲控室的燈關了一盞。

  今夜已經變成明天了。

  一名打扮素淨的女子走出播音室,哈欠聲連連。

  「凌晨,你又排夜班了呀!」瞧她一臉精神不濟的模樣,八成又超時工作了。

  真不愛惜自己。

  「沒有,是一名病人剛開完刀我不放心,所以多陪了他一下等他的家人來換手才走。」不然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床上乏人照料多可憐,尤其是他的時日不多了,開刀不過應家屬要求,能拖一日是一日,誰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家人辭世。

  「你喔!同情心太過氾濫可是不成,生老病死乃人生過程,你一個人的力量有限,千萬別累著了。」節目別開了天窗就好。

  很少有十一點到十二點的聽眾會這麼踴躍,收聽率衝破全台之冠,年年締造佳績讓廣告滿檔,甚至還有廣告商排不上檔而競出高價,凌晨的聲音居功甚偉。

  節目做得叫好又叫座全靠主持人的功力,當初台長慧眼識英雄地拉她來墊檔真是墊對了,一開始就深獲好評的升為一線廣播人,想抽身都不成。

  一做七年也沒見她叫過苦或耍大牌,時間一到入廣播室錄音,准十二點離開毫不逗留,規律得比鐘擺還準時,一秒不差。

  「若姐,我會量力而為,不會耽誤到錄音時間。」唉!怎麼又下雨了,真是個爛天氣。

  這個冬天太怪了,簡直像晴時多雲偶陣雨的春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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