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玉袖這才明白叔叔的意思。可店裡才剛剛開始賺些錢,她不想浪費在不必要的支出上,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啊!
「你就是鐵打的筋骨,也是凡胎,萬一你倒下了,我們這一大家子怎麼辦?」盛金財繼續勸說。
唉,這其實也是她心中的隱憂,只是她不斷告訴自己,她沒有生病的權利,但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……話確實是有道理的。
咬咬牙,她點頭。「二叔,我知道了,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。」
「嗯,那就好。」
「那我先去忙了。」盛玉袖怕客人等得不耐煩,火速抓起那盤爆蝦尾便匆忙地出了廚房。
她沒有看見的是,在她轉身後,盛金財瞬間陰沉的臉色。
雙同城,是南方的一個小鎮,常年濕熱,這裡的夏天酷暑難忍,但到了秋冬,天氣卻極其怡人。
因為氣候原因,這裡物產富饒,是南方水路與陸路的重要交通樞紐,南來北往的客商不在少數,也算是個熱鬧發達的城鎮。
每逢初一、十五,小鎮最有名的清禪寺前就會有盛大的廟會,周邊三四條長街可是人來人往的雜市,賣什麼東西的都有。
只是雙同城有個不好的風氣,就是很多大戶沉浸於房中淫術,玩膩了美艷的花娘,居然開始尋求刺激,包養俊俏的小官,所以城中做此類生意的牙販甚多,至於年老色衰、染上重病的過氣小官,都會被集中到市區的某隱密處,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轉手賣掉。
這隱密地本來就是違法的,凡是被牙販騙來的婦女、孩童、壯丁、妓女,也都在這裡進行交易。
今兒個天氣極好,終於狠下心來決定買個男奴當幫手的盛玉袖,自己駕著一輛小驢車來到這裡。
跳下驢車,她把小毛驢拴在奴隸市場不遠處的柱子上,拍了一下身上的塵土,大眼開始向四周梭巡。
偌大的廣場被分成好幾個部份,也分屬不同的牙販,有的牙販用鐵柵依牆搭建成類似監獄一樣的囚地,有的只簡單用木柵把場地圈起來,更有的甚至索性在地上打下幾根手腕粗的鐵杵,鐵杵上連著長長的鎖鏈,另一頭就是圓圓的鐵圈,看來,是要圈在奴隸脖子上用的。
現在廣場上稀稀落落地只有幾個人在打掃,每個攤子都有一兩個伙夫在幹活。
她嘀咕一聲,「好像來早了,就先去周圍轉轉吧。」
第1章(2)
不消片刻,她便來到熱鬧的市集。
路過清禪寺的時候,她本打算一走而過的,但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,紅著臉蛋,停住腳步,躊躇半晌,終於決定進去拜一下。
買了香火,虔誠地對著主廟裡的大佛磕拜,小嘴裡唸唸有詞。「佛祖啊,什麼時候能讓玉袖找到自己的男人呢?我不要他有錢,也不要他好看,只要他能疼我、愛我就可以了」
「噗哧!」周圍的幾個小姐和大娘一聽她講出這麼直接的話,都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盛玉袖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圍,把又長又粗的黑辮往身後一甩,快速起身,把香往爐裡一插,便活似身後有鬼在追的邁開小腳飛速遁逃。
「咦?不過一個時辰就這麼多人了?」出了門,盛玉袖有些訝異不遠處的奴隸市場已擠滿了不少人。
只見人販子把自家奴隸拉到各自的場地,每攤前都圍了不少人,有看熱鬧的,也有出價競標的。
她好不容易擠進人堆裡,面前是兩家牙販,像在打擂台似的,一聲比一聲喊得高。「大伙快來看噢,這小官可是當年紅極一時的花樓魁首,雖然染了點病,可絕對不妨礙爺們尋歡。」
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被推到眾人面前,身上的衣服倏地被牙販撕裂,如雪般的肌膚透著瑩潤,引得人群中鼓噪聲不止。
「來來來,來噢!」另一家牙販敲著響鑼,吸引眾人的注意。「這邊的可都是好貨,瞧這結實的身子骨。」牙販示意手下拉拉勾住奴隸鎖骨的細鐵索。「我們都已經處理好了,這些奴隸絕對是最聽話的,主子們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,快來快來啊,保證便宜啊!」
一聽到如此誘人的條件,盛玉袖奮不顧身地立即向前衝。「抱歉抱歉,讓一下,讓一下!」
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,她伸手巴住木柵,一雙大眼在十幾個男奴身上來回打量。
「老闆,那個,那個多少錢?」盛玉袖大聲問。
「四十兩!」牙販見有客人,眉眼馬上笑開。
有點貴,沒關係,旁邊那個瘦一些的應該會便宜一點。
「那……那個咧?」
「噢,這個啊?」牙販指向另一個男奴,看見盛玉袖點點頭,便伸出手指,比了個「五」。
她大喜。「五兩?」
牙販卻搖頭。「不,是五十兩。」
「嗄?這麼貴?憑什麼啊」她不服氣地叉腰問。
「姑娘你有所不知,這個男人雖然身子不好,但有個好頭腦,讀過些書,會撥算盤也能記帳,要是買了他,絕對能做個好管家!」牙販豎起大拇指,拚命誇自家的「貨物」。
另一家牙販眼見旁邊的對手可能要開市了,自己卻連一個奴隸都沒賣出去,也急了,大聲問:「姑娘,你要男丁是不?小的這裡多得是,這個便宜!」他丟個眼色給手下,立即有人把一個衣衫襤褸的瘦長男人丟過來。他一腳踩在男人身上,可男人絲毫沒反應,看樣子,是不省人事了。
「這個姑娘若要,我五兩銀子就賣!」
「五兩」盛玉袖大大動心了,腦袋裡開始飛速盤算起來。
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臉烏黑,披頭散髮,衣服破成一縷一縷的布條,髒污的肌膚上隨處可見青紫的傷口,最糟糕的是,他右腹處還有一道非常深的刀傷,深可見骨,血肉模糊的傷處已經開始化膿。
要是買下這個男人,可能要花上一筆醫藥費才能把他治好,但更大的可能性是,他今兒個被她買走,夜裡就死了,她是竹籃打水一場空,還沾上一身晦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