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可不想引來盜匪洗劫咱們『白帆樓』,萬一那一萬兩黃金真的搬來了,咱們應該怎麼處置,這可得先想好了,以免真把災星招進門。」官掌櫃憂慮地看著一雙兒女。
官銀堯低頭思索著。「我是有個想法,不如咱們請艾少爺將一萬兩黃金換成等值的土地或是房產,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方便處理,總比家裡擺上一堆金山,引狠入室來得安全些。」
官掌櫃頗頗點頭,表示同意。
「總歸一句,都是我不好。」官銀朵低聲懺悔。「我本來是想讓艾少爺打退堂鼓,所以才亂開一萬兩黃金的天價,萬萬沒想至他居然會答應……」
「所以說,艾少爺對你是勢在必得了。」官銀堯把臉轉向妹妹。「銀朵,你究竟長得多美呀?讓爹要這樣藏著你,讓艾少爺一見你就非要你不可,真可惜大哥都看不見你長得有多美。」
官銀朵的眸子睜得又大又圓,看起來顯得特別單純稚氣。
「一個女人再美能美到哪裡去,我長得也就剛好沒什麼大缺陷而已。」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大美人,最多也就是五官端正,搭配起來還算個清秀佳人,但要說美若天仙,也還遠遠及不上。「我想艾少爺一定不是個正常人,哪有人會花一萬兩黃金買一個女人的?他要不是瘋子,就是腦子有問題。」
「你可別這麼說。」官掌櫃大搖其頭。「聽說艾少爺鑒識珍寶的功力極高,任何奇珍異寶到他眼中能夠去偽存真,去粗取精,他可以化『腐朽』為神奇,也可以讓價值連城的『珍寶』一夕間變成一文不值的東西,多少古董商的眼力都比不上他呀!這樣的人不可能是瘋子,說他腦子有問題那更不可能了。艾家在多少省分設有糧倉,貨物在各省轉運買賣,那些都是艾少爺在監管的,腦子有問題的人怎麼有辦法去做這些事?」
「這麼說,咱們銀朵在艾少爺眼中算是珍寶了。」官銀堯驚奇的語調中透著一點笑意。
「哥,你這是在取笑我嗎?」官銀朵撇了撇唇角,這整件事,都讓她有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。「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什麼珍寶呢,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倒成了別人眼中的珍寶,未免太好笑了。」
「銀朵,爹也不願讓人說自己在賣女兒,這一萬兩黃金爹要是拿了,心裡也覺得滿是罪惡。爹想知道,你是怎麼想的呢?」官掌櫃憂心地看著女兒。「要是你真不情願嫁給艾少爺,咱們再另想對策,大不了也就沒了『白帆樓』,咱們一家子離開芙蓉鎮另起爐灶也沒關係。」
官銀朵知道爹只是嘴裡說得輕鬆,事實上「白帆樓」是爹白手起家經營起來的,靠著「白帆樓」,爹養活了大哥和她兩個人,如今爹老了,大哥又雙目失明,一家人要離開芙蓉鎮另起爐灶,談何容易?
「爹,這是我自己開的價,而且還言明了不二價,不管做什麼買賣,價錢議定了就是不能反悔,我只怪自己太低估艾家的財力。」官銀朵歎了口氣,她誰都不惱,只是惱自己。「其實這樣也好,現在有了這麼多錢,大哥不用怕娶不到好媳婦,爹也可以安心養老去了,這輩子都不用煩惱生計。我賣給他,想想也是很合算的。」
官銀堯滿心愧歉。「銀朵,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我而出賣自己──」
「哥,我沒那麼偉大。」她忙打斷他。「誰會知道艾少爺偏偏看上我呢?我亂開的天價他也願意付,事到如今不認栽還能怎麼樣?艾家的財力勢力遍佈整個江南,就算遠離芙蓉鎮,也很難脫離艾家的勢力範圍。反正我總要嫁人的,能嫁給這樣的富豪人家,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吧?而且,一萬兩黃金得幾輩子才賺得來呀?就憑我,能換到一萬兩黃金,也算值得了。」
「可是……有錢人家的飯碗不好捧啊!」官掌櫃語重心長地說。「和艾家結親的全都是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,艾老爺的妻妾們、女婿們,不是大官就是富商,咱們小家小戶的,爹怕你嫁給艾少爺後,會坐不住正室的位子。」
官銀朵淡淡地笑了。她在心裡笑父親的想法太過天真,雖然她不知道艾辰把她買去擺在房裡究竟有什麼目的,但她確信艾辰絕對不是真的要「娶」她為妻。
她認定最有可能的目的,是要利用她的身體來發洩淫慾,而令她最害怕的是,他是否會凌虐她,或是對她施暴?
對她來說,艾辰是神秘莫測的男人,她不知道自己將會有什麼遭遇?對於自己未知的未來,她內心其實很恐懼也很驚惶,然而面對著年邁的父親和雙目失明的大哥,她也唯有臣服,接受命運的安排。
倘若真的會被一萬兩黃金給壓死,她也只有認命的分了。
***
馬車內,艾辰和官銀朵各據一方坐著,一路上艾辰不曾與她交談,一徑望著車窗外出神。
這天一早,「白帆樓」的大門為了艾辰而打開,艾辰並沒有真的帶一萬兩黃金上門,而是帶著賬房,由他向官掌櫃點算與一萬兩黃金等值的土地、田產和一箱白銀。一點算完,艾辰就當場等著她上馬車,甚至連一點給她收拾行李的機會都不給,因為他說,她所需要的艾府統統會替她準備好。
馬車緩緩駛離雲霓大街,官銀朵望著「白帆樓」的招牌漸漸遠去,忽然覺得一陣鼻酸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
「你會不會讓我回家看我爹和我大哥?」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,忍不住傷心不捨。
「你想見他們,我就派人去接他們進府。」艾辰淡然地看著她,無法體會她難捨的親情。
官銀朵明白他的意思了,他不許她離開艾府,若想要見面,只有爹和大哥可以到艾府來看她。
「你買我,是像養一隻籠中鳥那樣嗎?」她小心地試探。
「我不會把你關起來,你可以在府裡自由來去。」他的語氣仍是平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