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銀朵怔然凝望著他輪廓鮮明的側臉,他的神情態度雖然像塊冰冷的石頭,但儀乎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可怕。
「你可以讓我在府裡自由來去,但卻不許我回家?」他果然不像是要娶她為妻,妻子也是可以回娘家的呀!
「如果你想出府,就只能跟在我身邊。」他淡淡輕瞥她一眼,又不帶絲毫感情地轉窗口外。
「所以……我不是籠中鳥,是像貓狗那樣的寵物?」她忍不住再度試探自己的地位。
艾辰轉眸望著她,視線銳利得像要穿透她。
「我只是想知道……應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你而已。」她僵硬地朝他笑了笑。
艾辰默然,像在深深思索著她的話。對於官銀朵,他只是一種想要收藏的心情,而他所有的收藏品並不會問他這個問題。
「你爹不是希望我娶你嗎?」他無可無不可地說。對他而言,「妻子」也是一種擺設,只是也許不會是他喜歡的那種。
官銀朵的呼息頓了一頓。「那是我爹的希望沒錯,但是……並不是你的希望吧?」
「我沒有什麼希不希望,娶誰為妻都一樣,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,不過婚事得等我爹回來之後才能辦。」艾辰又恢復冷漠的情緒。
官銀朵心頭暗驚,錯愕不已。「你是真的要娶我?」
「有必要如此驚訝嗎?」他看似心不在焉地問。
官銀朵當然驚訝了,她原先幻想自己會是他的床上玩物,沒想到地位會忽然躍升到艾府的少夫人,這樣的頭銜名分至少讓她先吃了顆定心丸。
「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娶我,還要我為艾家傳宗接代。」她頗不自在地說。
「娶你,是給你一個名分,不過傳宗接代這件事用不看你做,自有別人代勞。」
官銀朵驚詫地看著他。「我……聽不太明白……」娶妻生子不是都連在一起說的嗎?為什麼對她是分開來說的?
「我可以娶你為妻,但你不用生孩子,因為生孩子對你的身體是很大的傷害,我要你維持這個模樣不要變。」他清楚地說。
官銀朵直直地盯著他,呆愣了好久,覺得自己的思緒都錯亂了。如果不要她生孩子,也就是說她可以不必跟他魚水交歡了,換言之,他並不是想要用她的身體發洩淫慾,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好事,至少不用擔心會遭受他的凌虐。
「那你到底為什麼要我?」用一萬兩黃金買她,不是要她的美色肉體,那他要什麼?
「因為……」艾辰深深瞅著她。「因為在你身上有種我沒有見過的光華,我只愛美的東西,而以女人來說,你是我見過最美的。」
「我?我會是最美的?」官銀朵的表情驚愕,像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讚美。
「我說是就是。」他不容置疑。對艾辰來說,所謂的「最美」,當然還包含著許多連他都說不上來的複雜情感,只是他不想對她細說。
官銀朵偷偷觀察他,他的頭髮烏黑細軟,隨意挑起臉頰兩側的長髮,用一條月白色綢緞繫住,身上又穿著月白色的衣袍,整個人乾淨清爽得像夏日夜裡明淨的月光,若要比美,以男人來論,艾辰當屬於美男子了。
很奇怪的,她感覺到他這個人雖然冰冷淡漠,卻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種淫魔,她幻想中的那種殘暴氣息也嗅聞不到。她心中對他的疑懼逐漸淡去,開始興起了強烈的好奇心,想發掘他更多不為人知的一面。
「像你們那樣的大大大戶人家,娶妻可以這樣隨便,還可以不用生孩子的嗎?」她張開雙臂想強調他的家有多麼大戶,卻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,惹來他的白眼。
「以後不准隨便碰我。」他冷冷地說。
「喔。」她把手縮了回來,小心地看著他,接著又說:「一般人要成婚,通常不是得托媒說親什麼的嗎?而且像我們這種小小小戶人家,你說娶就娶,你爹娘難道都沒有意見的嗎?」
「如今芙蓉鎮西有一百畝田地和鎮上半條沙門街都在你父兄的名下,還有一箱兩萬兩的現銀在你家,你家現在還能算小家小戶嗎?」艾辰低沉而有力地提醒,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間題。
官銀朵一時傻住了,啞口無言。是啊,方才艾家的賬房已經把一迭田契、地契還有一大箱的白銀交給了她爹,無論如何她也想像不到自己能有如此「身價」。
她也不得不說,艾辰的處理方式相當聰明,帶給了他們家極大的方便,完全不是她想像中腦袋壞掉的人。
「幸好你沒有真的帶一萬兩黃金來我家。」她寬心笑說。
「我不是笨蛋。」艾辰以手支額,斜睨她一眼。
官銀朵觸到他淡然的目光,不知為何,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。那日初次看見他時,他望著她的眼神目光炯炯,像要把她看到心底方才罷休,對她是一心一意勢在必得的霸道,但是此刻,他又表現得儀乎不那麼眷戀了,這是為什麼?難道他後悔了?
「你後悔了嗎?是不是覺得一萬兩黃金花得太冤枉了?」她心裡想什麼便直接說出口。
「我從不做後悔的事。」他望定她,淡淡蹙眉。
「可你看起來不太開心。」她說得更直接。
「我只是喜歡安靜,你太吵了。」雖然她像王雕的美人,但可惜她太聒噪,偏偏他是個習慣安靜,不愛說話的人。
官銀朵尷尬地咬住唇,這輩子她還是頭一遭被人嫌太吵。
「我並不吵,我只是在跟你談天。」她想了想,還是毅然訣然地說出口。「人和人之間不說話要如何瞭解對方?當然要一直聊天說話才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呀!」她平時就是這樣跟大哥一直聊天、一直說話,所以和大哥之間無話不談,兩人從小就感情深厚。
「你不用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,你只需要做到我要你做的事就行了。」他朝她膘去的目光十分疏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