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思暖氣不過,當場丟下盧禹孟,獨自閃到一邊生悶氣,罵他大白癡。
受不了,怎麼會有他這麼固執的男人?
她氣得七竅生煙,沒注意到有一道人影正悄悄朝她接近,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心裡狂罵。
白癡!大笨蛋——
「你說話還是這麼不客氣,難怪至今還銷不出去。」
從她身援傳來的低沉男聲,既熟悉也陌生,他如播音員慵懶、性感的語調,曾經融化了無數女人的心,他就是……
「你該不會忘記我了吧,龐克女郎?」
歐陽性德的語氣一如以往慵懶。
「如果你真的忘記我,那我就太失望了,虧你還當過我的學生。」沒錯,這確實是清朝貴族的聲音,他回來了。
她慢慢轉身,祈禱他會消失不見,無奈希望落空,他依舊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,用再熟悉不過的笑容跟她打招呼。
「嗨,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。」
她的確驚訝,因為他們已經很多年、很多年未曾見過面,雖說曾經是他的學生,但感情也不是特別好,若要認真論起來,應該是很爛才對,過去他們經常吵架。
鎮定、鎮定,別又讓他搞亂你的情緒,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大學生,而是當今畫壇最閃亮的新星,不要忘記這一點。
「你不是應該還在歐洲嗎,什麼時候回來的?」問題是她一開口就很沖,完全忘了該鎮定。
「好熱情的打招呼方式,你一點都沒變。」歐陽性德吹了一聲簡短的口哨,感謝她的熱烈歡迎。
「對於不速之客,我不需要保持禮貌。」她知道他是在諷刺她沒風度,這個可惡的傢伙。
「奇怪,這不是公開的展覽嗎?」歐陽性德回嘴。「還是我會錯意,只有少數獲得邀請的人才能來?」
他這一番話可謂是蛇打七寸,步步封喉。這原本就是一個公開的展覽,歡迎任何人前來參觀,當然也包括他。
霍思暖氣得牙癢癢的,心想不管經過幾年,歐陽性德都是個討厭鬼,專找她的麻煩。
歐陽性德雙手插進褲袋,欣賞她咬牙切齒的嬌態。多年不見,她依然是朵嬌貴的玫瑰,時河沒有使她凋萎,只是讓她的刺越來越多,動不動就傷人。
……這樣也好。
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,歐陽性德並不介意玫瑰多刺,這只會激起他的鬥志。畢竟挑戰越大,獲得的樂趣相對增加。
「你今天的穿著打扮很出色,不過好像還少了什麼東西。」他尤其欣賞她叛逆的精神,很合他的胃口。
「少了什麼東西?」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,不明白她的穿著關他什麼事,不爽看就不要看……
「少了戒指。」他從褲袋裡掏出八枚造型特殊的鋼戒,執起她的手,套住她的意圖非常明顯。
霍思暖因為太驚訝了,竟然就這樣任憑他將戒指套在她手上。等她回神,她的八隻手指都已經戴上扭曲的鋼戒,而且每一枚戒指都剛好符合她的指周,宛若訂做般精確。
「你、你於什麼?」她試著把戒指拔下來,遭到歐陽性德阻止。
「這是歐洲目前最新的工藝作品,至少看看人家的設計。」
歐陽性德這兩句話,讓霍思暖暫時打消取下戒指的念頭,轉而認真研究戒指。
確實就像他說的,這八枚鋼戒的設計極為前衛精巧,所使用的材質也十分特殊。
「這些戒指除了設計感絕佳之外,最重要的是適合你今天的造型,可以把你的外表襯托得更加出色。」
沒錯,龐克女郎身上沒有金屬配件一點都不龐克,難怪他會說她少了些東西。
儘管如此,她還是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係,遑論戴上他的戒指。
「別亂動。」歐陽性德握住她的手,低聲警告她。「我可以這樣握著你的手握一整天,你要不要打賭?」
他說到做到,這一點她從不懷疑。她被沒收的畫筆,直到他離開學校都沒有還她,害她為了補齊那枝畫筆費了不少心思,至今她仍記仇。
「不必。」她幹嘛賭?無聊。「反正我正缺戒指,就當是向你借好了。」
「很好,我又有人質了。」歐陽性德十分欣賞她乾脆的作風,可以省去他不少麻煩。
「又?」霍思暖狐疑地看著他,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。
「沒什麼。」歐陽性德笑笑,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模樣,讓人看了就生氣。
「聽說這幾年你都在歐洲,在歐洲幹什麼?」她打量他的外表,如果說盧禹孟是喝SKⅡ,那他就是把歐蕾當布丁吃,兩個可憎的男人,一樣維持相當出色的外表,簡直是想把人氣到中風。
「沒幹什麼,就是閒晃。」歐陽性德微笑,不打算說實話。
「算我多事,我忘了你是個公子哥兒,光靠祖先的庇佑,就夠你一輩子吃穿,根本不需要工作。」歐陽家族除了是藝術世家之外還是大地主,台北市有好幾筆值錢的土地都掛在他這個歐陽家長孫的名下,這是一堆女人死命倒追他的原因——年輕多金,活脫脫就是愛情小說中的男主角,再完美不過。
「你還是一樣得理不饒人。」對讚她的嚴詞攻擊,歐陽性德一點都不以為意。「我只是比較懂得利用家族優勢…… 話說回來,你不也是做同樣的事嗎?有什麼資格批評我?」
霍思暖拔劍出鞘,沒想到會傷到自己。就像他說的,她也是大小姐一枚,住在家裡養尊處優,高興的時候畫幾筆,不如意就出國散心,和一般苦無資源的藝術家有著天壤之別。
「你到底是來幹嘛的?」故意找她麻煩?
霍思暖氣得咬牙切齒。
「當然是來參觀畫展。」他悠閒回道。「多年不見,我想知道你的畫有沒有進步?」
「很好,那請你慢慢參觀,我失陪了。」她可不想再繼續留下來聽他廢話。
「等一下。」他在霍思暖離去前適時攔住霍思暖,她只得停下腳步。
「你又想幹嘛?」她不耐煩的語氣說明她有多討厭他,不過也可能正好相反,她是因為怕他才急著逃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