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求你一件事,可以嗎?」她一歎,忽地又請求。
櫻子這才由方纔的驚愕中回神,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。「終於要求我了?哼,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,而不是說些要我忠於大清的廢話!說吧,你想求我什麼?」
她期待她能跪地求饒,雖然她還是不會饒過她,但是她希望見到這女人狼狽的模樣。
恭卉瞧著她傲然得意的笑,哽咽了。「我求你在我死後告訴永璘,是我自個跳井的,跟你沒有關係。」
她又是一愕。「什麼?!」
「你知道我說什麼,不需要我再重複,這是我最後的要求。」若能順了皇上的意自盡,又能消除櫻子對她的恨,那麼她的死是皆大歡喜,有利無弊啊!
櫻子目光發狠。這女人莫非是知道她必死無疑,就故意說這些話,這是以退為進,希望她饒她嗎?作夢!「這若是你的遺言,好,我可以成全。」既然她願意幫她脫罪,她有什麼好堅持的!
恭卉淡然一笑。「那就謝謝你了。」
「你這女人!」櫻子惱得發顫。「還不跳?!」她怒吼一聲,再也忍受不了多看她一眼。
抹去淚,恭卉爬上廢井,眼一閉就準備縱身一跳。
「恭兒,不要跳!」孔蘭街上前大喊,可惜身子教櫻子的人給強拉住,不讓她
前進阻擾。
「蘭姨,阿瑪就交給你了,你要好好照顧他。」恭卉轉身望著她,含淚地交代著。
「不,我不要你犧牲!別管皇上的密旨了,他要你拿命換你阿瑪自由,要你以死逼退葛爾沁,這些你都別管了,他若堅持要你死,就光明正大的親自下旨賜死,要你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算什麼?!你阿瑪就算再不良,得知你為他這樣犧牲,也不會願意的,別死,你下來,別要傻傻的跳下去了!」孔蘭哭喊著。
「別說了,這樣死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,你若不忍心看,就離開吧,記得交代秀娥,別說出我真正的死因,就讓永璘以為我是自盡的吧。」
「不——你不要跳!」
她淒然的朝蘭姨笑著,闔上眼,眼前彷彿出現了過往與永璘相處的點點滴滴,那男人的狠、那男人的絕,最後都化成了她手中緊緊握住的情分。她多捨不得啊,多想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愛……
風一吹,跟著滾飛了她的淚,雪花片片,猶如最好的送葬花辦,伸手緊抓住空中最後一抹的冰涼,她縱身一躍,投入了井裡,轉眼消失。
孔蘭一口氣上下來,急喘幾下,在不堪承受昏厥前,耳邊還聽見秀娥的驚問。
「貝勒爺,您為什麼不阻止小總管跳井?為什麼……」
原來秀娥是去追回永璘的,那男人來了,卻只是眼睜睜的見恭兒一躍,魂斷井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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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真撤兵了?」永璘竭力維持話語的平靜無波,卻克制不了語氣中的緊繃。
「撤了。」德興不安的回道。他隨貝勒爺進宮的途中,就聽聞葛爾沁撤兵,當下貝勒爺驚得直接掉轉馬頭回府,不料途中就見到秀娥急奔而來。
可趕回府後,主子竟又冷眼旁觀著小總管被逼跳入井內。
這會他要人再去確認葛爾沁撤兵之事是否屬實,如今消息回傳,證明葛爾沁今晨天一亮就拔除帳篷,開始撤軍走人,這麼做表示了什麼?他達到「目的」,所以甘願走人了?
他瞧見一股毫不隱藏的怒氣流竄在主子的瞳眸間,那俊逸的臉色是空前的陰沉,不禁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。
永璘揮手屏退他,逕自走向床前,目光似毒的瞪視著床上的人兒。那廢井並不深,也還有井水在裡頭,只是離主居較遠,所以平常作廢不用,但人若跳進,水只及頸項,既摔不死也溺不斃。
只是井水冰冷,待不了多久就足以讓人昏厥,可他無動於哀,冷眼的見她受苦,一刻鐘後才要人將她撈起,而此時此刻,他的表情更是深沉得教人生畏,閃耀著火焰的眼睛,直射向緊閉雙睫的她。
我要納你為我的福晉。
納我為福晉?!我沒要你這麼做!
你不想當我的妻子?
不是的,我……我恐怕沒那福分啊。
你對我,到底有幾分情?
幾分情?
你愛我嗎?
怎能……不愛……
那是幾分……說不出來?
那女人不是被擄去的,她是自個走進去的,如今孤男寡女已過了一夜,發生了什麼事,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,但若你還要自欺欺人,也隨你了!
……別管皇上的密旨了,他要你拿命換你阿瑪自由,要你以死逼退葛爾沁,這些你都別管了,他若堅持要你死,就光明正大的親自下旨賜死,要你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算什麼……
一石激起千重浪,永璘的心波濤洶湧得幾近驚濤駭浪了。
這女人背叛了他!
他怒而一手扼住昏睡人兒的手腕,強力一拉。
恭卉被拉得驚醒了,迷迷糊糊的睜開眼。「水璘?」
「說,你真是自個去了葛爾沁那兒?」失了方寸的他,讓原本俊雅的臉龐顯得猙獰了。
她頓時清醒,所以回憶倏地回籠。「我……」
「說實話!」
「……是的,我是自願前往的。」
握緊她手腕的手,突然間鬆了,臉上是少見受到打擊的表情。
「你與他過了一夜?」他握緊拳頭,掌心起了熱痛。
她吞了口口水,直視著他的眼沒有閃避、沒有退縮,更沒有預期的害怕。「沒錯。」
啪!房裡的方桌頓時被摔得四分五裂。
永璘垂下黑目,「是皇阿瑪的意思嗎?」
「不是。」她淡然的說,竟變得冷漠。
「那麼,你找上葛爾沁純粹是為了苟活?」
深吸氣,她點頭。「是的,萬歲爺願意釋放我阿瑪,連爵位都肯歸還,但要我自盡謝罪,我不想死,所以找上葛爾沁獻身。」
望著她汪洋澄淨的眼眸,永璘靠著旁邊的一堵牆,最後慢慢貼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