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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頁

 

  「格蘭特女士,你唱完大戲了沒,要不要給點掌聲鼓勵鼓勵?」她演得真是入木三分,扣人心弦。

  沒去當演員真是好萊塢一大損失,坎城影展根本不夠看,她隨手拈來便是十項大獎,一個個小金人全成了她囊中之物。

  「喂!你這人有沒有幽默感,我正在悼念逝去的愛情,橫刀奪愛的你應該向我懺悔。」她的靈魂已隨昨日晚風雨飄離。

  夏天將前額的發往後刷,舉止帥氣地在眉間一劃。「去洗把臉吧!我看你還沒睡醒。」

  煦煦暖陽逐漸加溫,夏天的腳步佔領一方無地,四面環海的月牙灣吹著東南風,即使暑氣正盛也不會讓人熱得受不了,頂多曝曬過度造成灼燒,脫皮而已。

  島上以栽種煙草居多,其中有幾處零星的甘蔗園和香蕉園,少許的亞熱帶水果四季恆生,從未有過因季節轉變而欠收。

  清風灼人,日陽當頭,屬於夏天的溫度逼得行人走避,三五成群地在大樹下乘涼,閒話家常笑談漁獲的豐收,以及對生活的隨遇而安。

  這裡的人沒什麼野心,一天三餐吃得飽就很滿足了,不貪求富貴也不汲及於功利,日復一日單調而平凡的活著,這就是他們為幸福下的定義。

  「夏天,你給我老實招來,你們的姦情從何時開始。」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。

  從什麼時候開始,她該說從上帝造人那天嗎?「改行當法官呀!」

  「你不要閃躲問題,今天你不給我一個回答,明天的太陽將在你生命中消失。」

  漢娜做出摩拳擦掌的動作準備串人。

  夏天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
  雖然她和寒家大少相差三歲,可是從未上過學的他和他們這些野孩子向來沒交集,知道他並不表示是朋友,他們各有各的生活空間。

  他是天上的雲供人瞻仰,生存地面的他們只能抬起頭仰望,從沒想到要到雲層裡玩,或是企圖摘片不來當成棉花糖。

  寒家大宅的圍牆隔開兩個世界,外面的人進不去,裡面的人出不來,活像一個國困靈魂的大鐵籠:心也變得疏離。

  「他說他愛上我了。」怎麼可能嘛!她足足有十年沒回來吶!

  除非他有戀童癖,迷戀青澀未發育的她。

  「天呀!太浪漫了,我的心都醉了。」好甜蜜哦!叫人想跳華爾滋。

  夏天嘴角一撇,「小姐,你不難過了嗎?」浪漫不能當飯吃,人要實際點。

  漢娜綴滿星星的綠眸頓時一亮。「你可不可以別提醒一個剛失戀的女人這個殘酷事實?」

  「我看你沒受多大的打擊嘛!復元能力強過史前蟑螂。」一下子悲,一下子喜,活似晴天娃娃。

  「你這張臭嘴真的很討人厭,要不是看在你難得談戀愛的份上,我一定和你切八段。」先翻臉再說。

  「我沒有談戀愛……」應該不算吧!陷入苦惱的夏天打不通任督二脈,呵不成一氣。不誠實,她會下地獄。

  「你們吻得如癡如醉,唯美動人,若不是心中有愛難道是仇人嗎?你會和你的敵人接吻?」

  當然不會。

  可是……

  「這是愛嗎?」心動原來並不難。

  「少根筋的夏天,你要是再不開竅,看不過去的我都要送你十萬伏特的電流電死你。」飲恨呀!怎麼這等好事會被白癡女遇上。

  「我餓了。」先吃飽再說,人一飢餓容易胡思亂想。

  「你餓了……」氣得牙癢癢的漢娜從她身後做出掐脖子的動作,隨即又沮喪的放下。「喂!你就不能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呀!」

  「我很正常。」所以需要食物而不是汽油。

  「你……」讓人很無力。「算了,再拿十把鎯頭也敲不碎你的硬腦袋,不過有一件事你要小心一點,我發現有人用望遠鏡監視你。」

  「監視我?!」難道……

  「那件事我聽說了,你千萬別掉以輕心,那種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」紐約的警察全都該上電椅,無能得令人生氣。

  夏天的表情是帶著微笑。「沒想到你會關心,真叫人感動。」

  「我是怕你死了少一個人陪我磨牙,你給我用力的活著好當我兒子的乾媽。」

  她要訛詐她的身家財產。

  「我買副假牙給你……啊!你真瘋呀……」

  灑滿一身落葉的夏天只是笑著,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,因為她身邊有一群不停止關心的朋友,還有付她高額薪水的老闆,她不幸福都不成。

  因為她還活著。

  明天的明天永遠充滿希望。

  所以她開心的笑著。

  為每一個明天。

  「等一下,讓我搞清楚一件事,預立遺囑的人不是令尊而是你……」

  一定有一個人瘋了,但肯定不是她。

  抱持著邊工作邊度假的心情,不急著解決老闆交代的第一要務,夏天在自我放逐了十天後才想起自己是個律師,而且是有所為而來。

  簡單俐洛的髮型,上了點淡妝,一身專業化的衣著和一雙銳利的眼,少了稚氣多了沉著,冷靜地以律師身份看待她的案主。

  只是她有種被戲弄的感覺,不太愉快地想捉隻猴子拔毛,免得她火起來拔光某人的頭髮。

  動怒的機會少之又少,她相信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,只要肯動動腦問題便可迎刀而解,上天所賜的每一天都該是美好的。

  可是眼前毫無表情的男人打破她處世的原則,破壞她完美不敗的自制力,讓她質疑自己的專業是否退化到嬰兒時期,需要哺乳儀器予以餵食。

  夏天的夏天變得很冬天,冷颼颼地像根冰斧欲破冰,好看看冰層底下的水還會不會流動。

  「我以為你會以工作為先,回島的次日會來找我。」他一直在等她。

  「是找你父親。」她始終這麼認為。

  「顯然你弄錯了對象,家父已仙逝多年。」至少有九年了。

  「不是我弄錯,是被我的老闆給耍了。」難怪他笑得詭異,直說這案子是個特例,要她好好安撫「老人家」。

  去他的老人家,有三十歲的老人嗎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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