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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 頁

 

  相較於她的急切,生了一頭白髮白鬚的皓鋼就顯得從容得很,他先是為她倒了碗暖身的薑湯,盯著她全數喝下後,這才在底下置了盆炭火的暖桌邊坐下。

  他揚首睞她一眼,「妳是個術士吧?」

  「就跟你一樣。」

  「那,會不會煉丹?」她八成是急過頭也慌過頭了,所以在事發後,才會連最簡單的自救之道都想不起來。

  「我怎會忘了還有這一招……」恍然大悟的軒轅如相一掌拍著額際,但不過片刻,她懷疑地睨向他,「等會兒,這世上真有那種可由女變男的丹藥?」

  皓鋼仍是一派氣定神閒,「既然巫派都有咒術可將男變女了,咱們術派又怎會無丹藥可撥亂反正?」真要與巫派互別苗頭的話,他們術派可不見得會輸。

  「我該拿什麼藥引和藥材來煉?」沒想到在絕望谷底仍有個希望,她興奮地張亮了雙眼,以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著他。

  他自袖裡拿出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字條,「藥引與藥材該用哪些,還有它們身在何處,我都已替妳打聽到了,至於煉法,也都在上頭。」

  她忙伸手探向他,「快給我。」

  「只是我有個條件。」皓鋼卻以一掌將字條給按在桌面上,討價似地朝她搖搖頭。

  軒轅如相不耐地催促,「行了行了,不管有幾個條件我都答應你。」

  「那好,代我去擺平下面那個村子河伯娶親一事吧。」這一年來,山腳下那座村莊的村民三不五時就爬上山來煩他,搞得早就退休的他都不能專心享受天年。

  「你要我頂著這副怪德行進去村子裡?」她嫌惡地皺著眉,打心底不想被其它人見著她這副有損地位的女人樣。

  他拈著白鬚,「正好合適呀。」不是剛好可以被那些迷信的村民給扔去水裡喂不挑食的河伯嗎?要她在人前扮成個要出閣的新娘,萬一有人恰巧認出她就是軒轅如相怎麼辦?光是想到那是何等恐怖的景況,她就怎麼也壓抑不住滿腹的欲嘔感。在她仍舉棋不定時,皓鋼乾脆再推她一把。「妳要找的藥引,正巧就在那位河伯的肚子裡。」如此一來,既可讓她找著藥引,又可打發他的麻煩,兩人都可得利不也挺好的?

  她沮喪地垂下頭,「我去就是了……」狡猾的老頭。

  「軒轅,妳確定外頭那位不停在對妳拋媚眼的,真是個路人?」才變成女人不久,這小子就走桃花運啦?

  「與我無關的路人!」她索性去把所有的門窗全都關上杜絕騷擾。

  「拿去。」皓鋼在將字條交給她時,不經意的問:「對了,妳會游水嗎?」他記得那條湍急的河川這十年來少說也吞了快百人,還是先提醒一下好了。

  軒轅如相頓了頓,而後僵硬地撇過臉。

  「……不會。」不過就是落水一會兒,在她溺死之前,應當來得及施法叫出式神來救她吧?只是前提是,在這等天候下她不會被凍死。

  「那……」皓鋼聽得渾身冷汗直冒,而後再看了看外頭下個不停的大雪。

  「總之,我會想法子就是了。」沒什麼選擇的她站起身朝他拱手,「多謝你的拔刀相助,事成之後我會扛十罈老酒來答謝你的。」

  「妳別死得不明不白就成了。」不然若是到了下頭,她是要怎麼去跟她爹娘解釋她這副怪模怪樣?

  「告辭。」只想早點搜齊所有煉丹之藥的她,趕時間地起身向他道別,只是就在推開大門後,她又見著門外那張很可能會成為她變回男人的唯一阻礙。

  若是這傢伙知道了她已有法子變回男人的話,他該不會採取什麼不正當手段,或是又用什麼她無法想像的下流陰謀,企圖阻止她吧?真是這樣的話,她該怎麼甩掉這個一路上都跟在她身後的牛皮糖,不讓他跟來生事或是搗亂?

  見她站在雪地裡遲遲不動,一雙優美的黛眉也愈擰愈深,盛守業頗擔心地走上前,低首看著想得出神的她。

  「妳沒事吧?」

  「不勞你費心。」軒轅如相當下回過神來,並唾棄地往旁走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。

  無視於她的冷臉,已有好幾日沒同她說上話的盛守業,漾著求和的笑容,不著痕跡地拉近與她的距離。

  「河伯之事,我可助妳一臂之力。」

  軒轅如相以兩道冷光直接拒絕了他,「免。」他是生了千里耳不成,這麼遠他也聽得到?

  「我可幫妳搜齊煉丹所需要的藥材。」他也不急著打退堂鼓,反而氣定神閒地朝她伸出友誼的一掌。

  她嗤之以鼻地哼了哼,「少在那假惺惺,花了大筆銀子才把我變成女人身的你,會有那等良心助我變回男人身?」

  「與其讓妳繼續這麼全面戒備的敵視我,我總得讓妳掙扎個一回。」他歎了口氣,細步走至她的身旁,低首在她耳邊輕喃。

  聽了他的話後,軒轅如相面色鐵青地瞪視著他。

  這傢伙,都不覺得自個兒狂妄自大太過頭了嗎?這等施恩的態度是什麼意思,以為她會搜不齊藥材或是輕視她的煉丹術不成?哼,他也不過就只會依賴那面破鏡,和稍微不錯的武藝而已,待她成功變回男人後,她定要教目中無人的他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!

  「怎麼,迷上我了?」見她瞬也不瞬地盯著他,盛守業不禁低聲輕笑,看似奸詐滑頭的模樣,簡直就是渾然天成得不費半點功夫。

  軒轅如相兩目寒光爍爍地掃他一眼,而後飛快地朝他的心窩送上一記狠勁十足的肘擊。

  「咳,好誠實的回答……」冷不防遭到突襲後,他頗識相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以策人身安全。

  「原因。」肝火又再次竄燒起來的她,邊問邊走向他,「你老實回答我,你把我變成女人的原因是什麼?」模模糊糊的不甘、打心底不能承認的屈服,化作在風雪中凜凜朝他燒來的一道烈焰,逼得盛守業不得不正視她總是積鬱難發的心火,清楚的讓他瞧見了她在這事上頭,究竟是有多麼的受傷,又是多麼想頑強抵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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