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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頁

 

  「妳有什麼話要我替妳去跟妳的孩子說嗎?」

 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說──

  「如果有機會,我好想抱抱她,跟她說我好愛她。當初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真的是不得已,我很對不起她,現在她已經有新父母疼她、愛她,那就夠了,讓她忘了我這個失職的母親,好好的過她的人生吧。」

  說完,她從一個鐵盒子裡全,出一張全家福。「牧師,請您幫幫忙,跟您的神明說,我的女兒就是照片裡這個女孩,她叫若鴻,請袍保佑這個苦命的孩子,拜託您了,牧師。」

  說完,那位洪女士就過世了。

  牧師歎了口氣,從往事中回到現實,看著被秉勳摟著、已經哭得不成人樣的若鴻。

  牧師眼裡閃著慈愛的光澤。「我們教會替她辦了後事。」

  「那,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?」若鴻抽噎的說。

  「她留了一個鐵盒子,裡面都是一些照片。我在想,也許她的女兒有一天會來找她,所以將洪女士的遺物收了起來,妳……應該就是當年照片裡的小姑娘吧?」

  「是,我是!」若鴻猛點頭。

  「啊,這一定是慈悲的主的旨意。妳等我一下,我去拿。」牧師起身,蹣跚的住房間走去。

  不一會兒,他抱著一個陳舊的鐵盒,把它交給了若鴻。

  若鴻接過鐵盒,咚地一聲跪倒在地,對牧師磕頭。「牧師,謝謝您,謝謝您沒讓我苦命的母親孤伶伶地死在街頭。」

  牧師一把拉起她。「這是主的恩澤,妳快別這樣了。」

  秉勳見她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,連忙跟牧師道謝及道別,說了以後再來拜訪之類的話,便將若鴻扶了出去。

  他載著她在街上閒逛,聽見她邊哭邊說──

  「這麼多年來,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丟下我就離開,為什麼這麼狠心從來不來看我,我甚至曾經偷偷恨著她,但是她當年都那樣走投無路了,為什麼什麼事都不跟我講?」

  秉勳遞上面紙。「妳那麼小,她跟妳講又有什麼用呢?」

  「知道她這樣死去,我的心好痛好痛……」她邊說邊槌著自己的胸口。

  秉勳把車停在路邊,握住她的手,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,撫著她的秀髮,像對嬰兒說話那般輕柔地說──

  「但是,往好的方面來說,她的苦難也已經結束了。她走的時候,知道妳過得很好,所以走得很安心,這不也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嗎?過些日子,等妳心情平復些,我們再去拜訪牧師,去她的墳前上香,讓她看看長大後的妳,這樣好不好?」

  她趴在他的胸前,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,聞著他身上的淡淡煙味,漸漸平靜了下來。

  最後,她拾起頭來,看著他的眼睛。「你為什麼要替我做這些事?」

  他回望著她。「因為妳心裡裝了太多不如意和痛苦的往事,如果我不想辦法清空它們,妳怎麼有地方可以擺得下我?」

  看著她那哭泣的模樣,他俯身輕輕吻著她的唇;他的動作非常輕柔,充滿愛憐和撫慰。

  當他最後放開她時,她靦腆地對他一笑。

  他用大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,溫柔地對她笑著。「哭累了吧?現在,我們去吃點東西?」

  他牽著她的手到士林夜市去吃東西,聊聊彼此的近況,一直到晚上九點鐘左右,儘管心裡有些一不想走,但若鴻還是對他說道:「我明天還要上班,該走了。」

  「好啊,我送妳回去。」

  「啥?你要送我回去?」

  「對呀,有何不可?」他對她眨眼,調皮的笑道。

  「這麼遠,不用了吧,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。」她婉拒。

  「這麼晚了,我怎麼放心讓妳一個人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回去。上來吧,了不起明早我請個假就成了,上車吧。」

  拗不過他,她只好上了他的車。

  她靜靜的看著窗外遠去的夜景,手裡抱著好不容易得來的鐵盒,看著他的側面。「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?」

  他笑說:「這已經是妳第三次問我為什麼了。」

  「我已經問三次了?」

  「是啊,我曾經想過,如果妳一直問為什麼,我該怎麼答。」

  「那現在呢?你知道該怎麼答了嗎?」

  「嗯。」他點頭,接著轉頭看著她。「我現在鄭重宣佈,我要正式追求妳。」

  「這……太突然了吧。」

  「怎麼會?難道我的電波不夠強,妳一直沒接收到我喜歡妳的訊息嗎?」

  她努力回想,只記得他總是充滿笑意的眼神。「難道真是我太遲鈍了?」

  「沒錯,妳真的是這樣,太遲鈍了。」他評論道。

  好吧,就算她遲鈍好了,可是她卻覺得心裡暖暖的,有種很踏實的感覺。

  她開心而愉悅,覺得心裡某處正在飛翔。

  送她回到臥龍鎮,吃了一碗她親自為他煮的消夜,他們一起坐在她家的院子裡看星星。

  他轉頭看著她看星星的側面。「妳在想什麼?」

  「我在想我媽應該在天上過得很好吧。」

  他一手將她圈住,讓她靠著自己的肩。「一定是這樣的。」他保證。

  「要不要抽根煙?」她忽然問。

  「好啊,如果妳不介意的話。」他寵溺的看著她。

  她替他點起煙,聞著那熟悉的味道,兩手托著下巴,有些貪婪地看著吞雲吐霧的他。

  「有時候想想,人的緣分真是奇妙。你就那麼剛好和我老爸抽同一個牌子的香煙,連抽煙的習慣和拿煙的手勢都這樣相像。有時候我忍不住自問,這是老爸讓你來到我面前的嗎?可是,我又好怕,怕的是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胡思亂想,因為那種似曾相識,讓我忍不住要記得你和你身上的味道。認真想想,我真是病得不輕。」她說。

  「如果這也算是一種病的話,那我希望妳永遠不要好,這樣我們才可以天長地久啊,妳說是不是?」他說,寵溺的看著她。

  「天長地久?我們……可能嗎?」她不太確定的看著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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