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辰瀚一路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前,坐在辦公室左側的何宜琇立刻站了起來。
「總經理,早。」圓圓的臉形、微胖的身軀,她笑起來的樣子,就像是彌勒佛般可愛,個性也隨和到人見人愛。
她是蔣辰瀚的秘書,更身兼擎天資訊的大總管;她完全沒有秘書的高貴身段,也沒有美艷動人的姿色,完全顛覆一般人對秘書的既定印象。
今天的她,仍是一貫的標準打扮——短袖粉色襯衫搭配深色長褲,腳踏約二寸高的圓頭皮鞋,一頭長髮綁成馬尾,沒有劉海,露出光潔的額頭。
「……」長腿踏入辦公室,沒有回應何宜琇的問早,蔣辰瀚才坐下,何宜琇立刻跟著走了進來。
辦公室約莫只有五坪大小,早晨的陽光已經斜照入窗,整個空間簡約清爽,絲毫沒有總經理這職位該有的豪華派頭。
何宜琇不在乎被冷眼對待,站在超大的辦公桌前,一手端著餐盤,一手腋下夾了個卷宗。
她就像個服務生,將餐盤上的兩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擺到總經理的桌上,然後將空餐盤先擱到一邊。
「總經理大人,今天的早餐是鮪魚三明治,還有不加糖的咖啡。」
蔣辰瀚拿起三明治大口吃著,一邊打開手提電腦,繼續聽著她說話。
何宜琇再拿起夾在腋下的卷宗,打開卷宗,上頭是總經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,她輕聲報告著:
「十點要開主管周會;中午要請教育局的沈主任吃飯;下午兩點開業務會報;三點的時候,大興會計事務所的葉會計師會來訪,主要是討論上半年度的財報;晚上在慶國飯店宴請葉會計師及協助查帳的事務所同仁。」何宜琇很快地報告完畢。
雖然她昨天晚上已經將今天的行事歷用電子郵件寄給了總經理,但她每天一早還是會口頭再報告一次,是提醒總經理,同時也是以防總經理臨時有其它的事,她還可以緊急應變。
「嗯。」蔣辰瀚點頭,一個三明治已經狼吞入口。
「總經理大人,你不要吃那麼快,這樣會消化不良。」何宜琇完全不畏懼總經理臉上的森冷,笑咪咪地勸著。
當然,這樣的勸說,換來的鐵定是一雙冷眼,以及完全不予理會的態度,他繼續拿起另外一個三明治,又大口吞吃著。
「打電話讓嘉明進辦公室,請他參加主管周會,要他不要遲到了。」蔣辰瀚邊吃邊交代,分秒都不浪費。
「是的。」
「還有,這份費用申請是怎麼回事?」蔣辰瀚從桌子的右側架上扔出一份單據。
何宜琇低頭一看,心裡已經有底。「總經理,這是業務部申請的交際費,上個星期他們宴請協力廠商吃飯。」
「你是白癡還是智障?你看不出來這張發票牛頭不對馬嘴嗎?」不留情面的話語就這麼脫口而出。
蔣辰瀚雖然對下屬嚴厲,但不會口出惡言,獨獨對何宜琇——他的專任秘書兼管理部主任,他就是會忍不出飆出難聽的話。
不過,無論他發了多大脾氣、罵得多難聽,何宜琇永遠都是一張笑臉。
如果是閒聊談論私事時,她總是開口閉口喊他總經理大人,他也就任她這樣叫,從沒有阻止她的叫法,因為她那種帶著百般無奈的口氣,在他耳裡聽起來其實還算悅耳。
「總經理,我有問過業務部,他們說把發票弄丟了,可是還是要有憑證才可以報帳,所以——」
「所以,就讓他們隨便拿購買家電的發票來充數?」蔣辰瀚沒等她解釋完,就不悅地反問。
公司規定,所有同仁的費用請款,除了由申請人報支、該部門主管簽核之後,還必須經過何宜琇這位管理部主任審核,最後送交總經理簽准,才可以跟會計部門請領款項。
「總經理,是我不好。只是,魏副總說他會跟你解釋,要我一定要先呈送給你。」她平心靜氣,沒有為自己辯護。
魏嘉明是蔣辰瀚的同窗好友,也是這間公司的半個股東;魏嘉明的頭銜是業務副總,副總大人說的話,小小秘書只能聽令行事。
「什麼事都要親自來找我,我要你這個秘書做什麼?」在氣憤下,他還是三口就吞光了三明治。
沒錯,公司裡大大小小的事,不管是私事還是正事,同仁們不敢直接找上總經理,都會先找何宜琇商量解決,再由她出面跟總經理溝通,就是算準了讓她這位好好小姐去當炮灰,反正挨罵的也是她。
「我這個秘書,可以幫你準備早餐嘛。」何宜琇皮皮地笑著,然後拿起空餐盤,還有那份被退的文件。
他忿忿地說:「何宜琇,別每次只想著吃,把自己養得跟豬一樣,你要多用一點腦袋!」
明明是俊朗的五宮,偏偏變成了鬼見愁的閻王臉。她對他那近似辱罵的言詞不以為意,因為她明白他的轉變,是因為那驟然發生的變故,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。
「總經理大人,你要不要來學打坐?就是修禪呀。一切放空之下,那會有助於——」
「滾出去!」一聲令下,沒讓她把話繼續說完。
何宜琇摸摸鼻子,反正她每次跟他提起修禪的事,每次都挨轟,她早就習慣了。
在她轉過身、打算走出去時,迎面剛好遇上走進來的魏嘉明。
魏嘉明皺起眉頭。「辰瀚,你幹什麼?一太早我們可愛的琇琇就惹你生氣了?」
「副總,你來得正好,總經理剛好要我打電話給你,要你參加十點的主管周會。」何宜琇嘴角還是保持著微笑弧度。
「琇琇,你千萬大人大量呀,不要把那個臭男人的瘋言瘋語聽進去,公司不能沒有你,你一定要相信,他絕對是有口無心的。」魏嘉明安撫著,否則他真怕早晚有一天辰瀚會把這麼好的秘書給罵跑了。
擎天成立多久,何宜琇就跟著他們多久。四年了,她算是開國元老,跟著擎天開疆闢土,有著深厚的革命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