陡地,那壓抑許久的哭聲,隔著厚厚的被子悶悶的傳了出來……
夏熙已經七天沒有看見關晉了。可這七天裡,他派人天天送禮物給她,鮮花、衣服、皮包、化妝品和一張無限卡,好像只要她開口,他連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下來送給她。
今天更扯,送到她面前的是一輛白色BMW,陽光下,那車亮得耀眼,漂亮而堅固的車型,讓人很有安全感。
她全收下了,唇角掛著微笑,眼底卻一天比一天黯然。吳伯老說要她體諒他的忙碌,因為身為代關集團總裁的關家少爺,從早到晚總有忙不完的事,可是,她擔憂著他的傷,雖然她還對七天前的那件事感到生氣,卻無法不對他帶傷長時間在外頭工作這件事感到憂心。
尤其,她的直覺告訴她——這男人根本就在躲她。否則,兩個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,房間就在咫尺之遙,說什麼她都不會遇不到他。
為了躲她,他受了傷也不在家好好休養,非得出門去工作,她無法容忍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。
因此,她決定守在家門口,從早守到晚,就不信堵不到他的人。
一個晚上過去了,天都亮了,吳伯已經告訴她不只一次,關少爺今天不會回來了,無妨,她繼續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等,除了吃飯上廁所跟洗澡的時間,她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坐在門外。
風很大,她上樓找了一件更厚的外套裹住,繼續等。
天空飄起雨,她不在乎,那細小的雨絲挫不了她堅定的意志力。然後,亮亮的天空變黑了,別墅四周亮起了昏黃的燈光,吳伯喚她進去吃飯,快快扒完飯,連菜都沒吃一口,她又跑到門口坐。
「少夫人,少爺今天也說他不回來了,你就別等了,再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。」吳伯不斷的在旁勸說。「不然,你進去等好不?這樣少爺回來你一樣看得見的,又何必在外頭吹風淋雨!」
「不,我要在這裡等,你別再說了,我不會改變主意的。」她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,因為她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吳伯都會跟關晉報告,只有這麼做,他才有可能回來跟她見面!如果關晉還有一丁點在意她的話。
雖然他可能會很生氣,但無所謂。
她不怕他生氣對她吼,她只怕他為了要躲她而把身體給弄壞。
屢勸不聽,吳伯也只能搖頭歎息著往屋裡走。
真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在鬥什麼氣?一個躲著人家不見,一個非見到對方不可,唉,最可憐的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,主子鬥氣,他們也睡不好,還得時時看臉色。
「吳伯!」夏熙突然喚住他,站起身來,一臉抱歉的看著眼前這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家。
「對不起,關於我的任性,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,還有上回偷跑的事,真的很對不住,我很抱歉,可是,我只是希望……你家少爺可以乖乖在家裡養傷休息。」
「我知道了,少夫人,我不會怪你的,等會兒我就打電話告訴少爺你昏倒了,我想,少爺應該馬上就會回來了。」吳伯恍然笑了,對她點點頭。
關晉真的馬上就開車飛回別墅,一下車,高大的身影急速的往主屋奔去,卻在快要抵達大門時頓住了腳步。
他看見一個纖細柔美的身影正雙手抱膝的蹲坐在大門前的石階上,不是那個被吳伯說快要昏迷住院的夏熙是誰?關晉瞇起眼,對吳伯的謊言感到不悅之餘,不可否認的,方纔那一路狂飆回來而一直提得老高的心,終是在這一刻得以喘息。夜風帶點寒意,天空還飄著雨,這個傻瓜就這樣坐在那裡等了他一天一夜?如果他再不回來,如果她一直繼續這樣耗在那裡,昏迷住院他看也是遲早的事。
他看見她的頭一點一點地,雙眸微閉,明明就累得快要撐不住了,卻非得見他一面不可,原因究竟是什麼?他不信,這女人是因為想他所以才這麼做,如果她真的想他,她該守的應該是公司大門,而不是家裡的大門。
關晉走近,正要抱起她——
那個有點想睡、頭又很重的夏熙,卻在一個不經意的睜眼抬眸中看見了關晉。
「啊!」她詫叫一聲。第一個反應是微笑,然後想衝進他懷裡,可看見他抿緊的唇瓣,她的心縮了一下,什麼也沒做,只是靜靜的望住他。
關晉挑挑眉,在她沒注意他要做什麼之前收回了手。
「進屋去。」他說。
「我有話要說。」
「進屋去再說。」
「不,我要在這裡說。」夏熙深吸了一口氣,再次抬眼面對他。「我可以搬出去,馬上搬,如果你為了躲我而不願意在家裡養傷的話,我可以讓你看不見我。」
我可以讓你看不見我……
瞪著她,關晉腦海中不斷重複這句話,這讓他異常煩躁不安,想像著她如果真的故意不讓他看見她,他會不會氣得想要伸手把她掐死?
會嗎?
這答案還真是見鬼的難答!
她一直在他可預見的地方,打小就是,雖然他們在之後的十幾年都沒見過對方,但,只要他願意,他隨時都可以看見她,就算她在美國留學也一樣,可,她竟說她想讓他看不見她?
該死的……關晉不住地低咒,沒罵出口,只是眼神冷冽的睨著她。整整七天,那一日的擦槍走火都在折磨他的心志,坐在辦公室裡,他腦子裡轉的老是她那雪白婀娜的同體,和她那撩人心魂的嬌吟聲,甚至連他大手撫摸著她身上每一寸時的觸感,都像是刻印在他靈魂裡似的……忘不了,甩不掉,就算他找來的女人想滅火,那張臉也老是夏熙而不是當事人,讓他氣得大吼,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找來的女人趕走。
慾火焚身不得解,這就是他那一日不懂分寸的差點吃了這個小紅帽的下場。
「你最好馬上打消這個念頭!除非你想再讓我中一槍,或者乾脆就死在那場槍戰中!」他實在不想因為她的愚蠢而讓自己受傷,但如果她真的再次從他身邊走開,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