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想相信她的保證,卻沒有肚量接受她的做法,他害怕她和連志維越相處越有火花,他害怕就這麼失去她。
但是就像當初分手的時候一樣,他不屑流露脆弱的一面,表情似是無動於衷,嗓音冷漠。「我只支持你和他談清楚,之後不再和他見面。」
「我保證會有分寸的,好嗎?」梁芝旗滿臉歉然,看得出他生氣了,但仍堅持。
「我的話說清楚了,怎麼做隨便你。反正我是第三者,沒資格過問你的感情問題,你自己決定吧。我先回去了。]他起身。
吉安問:「爸爸,你今天也不留下來睡嗎?」
他搖頭,走進廚房,檢查門窗。
梁芝旗跟進廚房。「崇綱,我們好好談——」
「我們已經談完了。你只要記得兩件事:第一,和連志維見面時,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。」
他鎖上後門,淡淡地道:「你是柔道高手,所以能接近你而且傷害你的,一定是熟人。警方懷疑命案當晚有第三人在場,假設這個人是兇手,把你和小芬推下樓,那他一定是你認識的人。」
「你還是懷疑他?可是,他有不在場證明——」
「就算你覺得我是出於嫉妒,故意挑撥離間,也要牢牢記住這些話,任何人都要提防。第二,你和他見面時,孩子如果沒人照顧,可以找我,不要帶著小孩去見他。」他絕不接受任何男人代替他,陪伴他的妻小——在他心裡,已當她是妻子。
「崇綱……」
交代完,言崇綱不理她的呼喚,關好所有門窗,便走出大門。
梁芝旗很沮喪。她前思後想,自己態度懇切、徹底將想法分析給他聽,還加上再三保證,言崇綱怎麼還是不能接受?她哪裡做錯了?隔天,她沒上班,和毛秀忻、白暖琳一起在租書店裡聊天,將昨晚的事說給兩人聽。
「我做錯了嗎?」
毛秀忻搖頭。「沒有,只是態度還不夠軟。」
「我很誠懇地和他談,幾乎低聲下氣了,這樣還不夠?」
「多低聲下氣都不夠,你要見的可是他的情敵耶!是最好跪在地上、抱著他大腿楚楚可憐地哀求,必要時灑幾滴眼淚,絕對能打動他。」
「都是成年人了,可以好好談,不需要那樣吧?」太連續劇了,她做不來,而且事情也沒嚴重到那地步吧?
「好啦,我是講得誇張了點,重點是要撒嬌,撒嬌這招抵萬招。」
「女人越顯得柔弱無助,男人越不會認真和你計較。」白暖琳深有同感。
「我還是覺得成年人理性溝通就好,再說,我不會撒嬌……」梁芝旗很苦惱,怎樣算是撒嬌?
像兒子那樣對他獻吻,大喊「我愛你」嗎?不行,感覺好彆扭,她做不出來。
毛秀忻喝口茶。「暖琳的意思是,這是女人的武器,不用浪費。說穿了,他是在吃醋,他在乎你才會生氣,你都能舉例告訴他那個連先生多可憐,應該也能懂他的心情吧?」
梁芝旗默然,很認真地想像言崇綱的感覺。「換成我的話,我雖然也會吃醋,不過反應不會這麼大。」
「那就是你比較理性,但他不是,你給他的安全感不夠。放心,還有補救的方法,往後你和連先生的行程全部透明,所有事跟他報備,讓他隨時找得到你,有機會就稱讚他,絕不要在他面前講連先生好話,用行動證明,讓他確實感受到你重視他勝過連先生。」
白暖琳補充。「你說你愛他,就要表現出來,感情只放在心裡或掛在口邊都是不夠的。
「我懂了。」向他報備,表現對他的重視,這個她做得到。梁芝旗精神一振,迫不及待要試驗。「我馬上打給他。」謝過兩位美女提供建議,她奔回樓上打電話去。
城市彼端,辦公室裡的言崇綱忙到一段落,正在休息。
過了一夜,他的氣消了點。其實梁芝旗的考慮和做法都合情合理,是他小心眼、鬧彆扭,他覺得她對他的感受不夠重視,他有權表達不高興,也很有理由等她先來道歉。
這回他更堅持等她主動來電,他想測量他在她心裡的份量。他正在查閱預定課表,電話響了。
「崇綱,你在忙嗎?」梁芝旗小心翼翼地在電話那頭間。
言崇綱勾起一抹勝利微笑,淡淡道:「沒。有事嗎?」
「我想跟你說一聲,我和連志維約下午三點在學校的咖啡廳碰面。我會帶手機,有事可以找我。」她謹記室友的建議,報備行程、讓他隨時能連絡到她。
「嗯。」動作還真快,馬上敲定時間地點,迫不及待去見連志維嗎?他暗哼了聲。
「今天我會和他講清楚,往後我不會主動找他,但是他要找我的話,我還是會和他見面,畢竟大家是朋友,完全不聯繫太不通人情了,這樣可以嗎?」要展現自己對他的重視,所以她修正昨天提出的做法。
除了她與連志維斷得一乾二淨,其它方案他都不喜歡。言崇綱嗓音冷下。「我知道了。沒事的話,我要去忙了,先掛——」
「等等!」他好像不領情,傷腦筋。「你今晚還是會過來吃晚餐嗎?」
「會吧。」但言崇綱的口氣是可有可無。
「我怕一時沒辦法取得連志維的諒解,可能會談很晚,你能不能提早過來陪吉安和美美?」
「……」他超想摔話筒。還以為她要彌補他的委屈,原來是她為了約會,扔他在家當主夫帶小孩,是可忍孰不可忍!
「不用擔心,我會做飯,照顧孩子。」結果他壓抑怒火,維持風度,不准自己的表現有一絲遜於情敵。
「謝謝你。」梁芝旗鬆了口氣,還以為他會生氣。「我會盡量早點回來。」
「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兩個字。自己小心。」他冷靜說完,冷靜掛斷。
但一掛斷電話,言崇綱馬上懊悔。幹麼不留她?就這麼一次,向她坦白他的感覺,說他不願她去找連志維,他怕她離開他……不,那會顯得他可憐兮兮,像無助小孩,赤裸裸地暴露心情比被剝光衣服還可怕,要他流露脆弱的一面,像要他的命。